我反制住他,說起那段兵荒馬亂:
「為了自保,我們只能不斷遷移,過街老鼠一樣東躲西藏,女人要在亂世活下來是真不容易,尤其貌美的女人。」
趙慶在絞痛下口吐白沫,身體痙攣,我并不憐憫。
「你想永生,而我們想做正常人。
「做正常輪回,不再經歷詛咒的正常人,我想,答案或許就在你身上。」
可,不覺醒的金蟬子毫無價值。
說到這,趙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他終于意識到這就是一個圈套。
「你是故意引我來的——」
20
是啊,在看到妹妹尸體瞬間,我就收到了她的暗示。
我們西涼一族絕不會自殺,除非有什麼威脅到全族性命——
所以我調查了趙家。
比趙慶更早一步,發現了他的秘密。
「很奇怪麼?執棋者需落一子,思萬步。」
這不是為王者最基本的素質麼?
黑暗里,許多人如鬼魅一般走了出來,其中還有新生的姥姥,妹妹。
她們手舉火把,一簇蔟點燃的火焰似野獸睜瞳,祭祀開始,萬獸凝視中, 她們開始吟唱。
用古老西涼國的,屬于我們真正的語言。
趙慶仍做著最后無用的掙扎。
不需要言語, 臣民心有靈犀地跪下朝拜, 我咬破手指, 用鮮血在他肚皮上畫下圖騰。
蛇尾銜接, 象征無窮盡的生命。
「我很想知道, 你的出現, 是不是解開詛咒的鑰匙。
「畢竟,解鈴終須系鈴人, 不是嗎?」
21
我曾經,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從小受帝王學熏陶,讓我的個性冷淡理智,我專注打理國家, 也深受國民愛戴。
我的夢想是希望西涼有朝一日,能像東土大唐那樣繁盛強大。
可突然有一天,我毫無征兆地愛上了一個人。
只一眼, 只一瞬,我就變得不是我。
我舍棄九鼎之尊, 死纏爛打要嫁他為妻。
甚至以舉國榮華富貴, 去換他一笑。
「愿招御弟為王, 我自愿為后……」
不, 這不是我, 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王,不可能將子民作為示愛的工具。
……那不是我。
「是天道,天道讓我盲目地愛上他,我的癡情絕對是考驗他心智的, 我與我的國家,只是他們九九八十一難中的一環。」
并不特殊, 并不重要。
可每一個子民對我而言,都是珍貴的, 獨一無二的。
子母河被污染的第十年,我們的身體開始異變。
為了不成為眾矢之的, 公元 655 年, 我以西涼王的身份,頒布了最后一項政令:
離別那一夜, 我們聚在子母河邊。
黑夜無邊, 河水聲滔滔不絕。
人生代代無窮已,明月何時照我還?
每個西涼人的心此刻都被絕望哀愁籠罩,是啊,這一別, 或許就是永別了, 未來前途難測,生死未卜,再見會是何時?
我只能告訴我的臣民。
「西涼還在,就在你們每一個人身體里。
「延續它, 拼勁一切可能活下去,記住,在生死面前,一切都不值得計較, 捍衛你們自己,就是在守衛西涼。
「只要人在……故土就在。」
那一夜后,曾繁榮一時的西涼國人去樓空。
徹底消失于歷史長河。
但屬于我們的故事——
才剛剛開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