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其閔看起來太生氣了。

他都這麼生氣了，我怎麼能在這種情況下去吸他的陽氣呢？

我決定暫時擱淺自己這種自私的想法，所以我抽出自己的手。

豈料，我這麼一抽出來，他就更加生氣了。

我搓了搓自己的手，問他：「你怎麼生氣了？」

他沉默著，不說話卻一直盯著我看，我被他看得心慌慌，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他看起來更生氣了……

其實說生氣不大準確，他像是受傷了——

五官都是冰冷的模樣，只是那眼睛閃閃的，很委屈，很像我們小區門口的流浪狗。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后，我都覺得自己瘋了，怎麼能把冰山比作是小狗呢？

冰山似乎是自己整理了一番，那像小狗一樣的眼神慢慢又變回清冷。

他像以往一樣，抿抿唇說自己沒有生氣。

聽此，我心臟猛地一抽——

我覺得自己真是太壞了，他真是太好了，雖然我每次都惹得他生氣，但他都不肯承認自己被我傷害了，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容我。

我為什麼會碰到這麼好的人呢。

他對我這麼好，我還天天想著吸食他的陽氣，我真的太不是個人了！

我們這段美好的友誼都因為我的一己私欲而變得不夠真誠，我的謊言包裹著他的真心，我怎麼能這麼對他？

我驀然有了一股想要把一切都告訴他的沖動。

他突然問我：「你剛才是犯病了嗎？」

我紅著臉點頭。

他看了我一會兒：「有好些嗎？」

天吶，他還在關心我，我淚眼汪汪地點頭。

他盯著我看：「有差嗎？」

我有點沒聽懂，他又問我一遍：「我和他……有差嗎？」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說實話，對于身體來說是沒什麼差，但按我自己的內心意愿來說，肯定是有差別的……

我不知他想聽什麼樣的答案。

因為他總是生悶氣，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些什麼。

在他灼灼的眼神攻擊下，我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了實話：「比起他，我肯定更愿意碰你，但我擔心你覺得我煩，或者是奇怪……」話說著說著，我的聲音小到聽不見了。

他還沒等我話說完，就打斷我：「不會。」

就是因為你這樣，我才更覺得愧疚啊！

我并沒有露出什麼開心的神色，反倒是更加抑郁了。

他見我這副表情，眼底的情緒翻騰了幾趟后歸于平淡，慢慢冷了下去。

良久，他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他低聲問我：「有我還不夠嗎？」

我：「？」

什麼意思？他這是什麼意思？

我雖然沒談過戀愛，但也不是個傻的，這麼一個帥哥在我眼前說如此曖昧的話，我怎麼可能心如止水？只是……冰山的心思是很難琢磨的，我很害怕是自己會錯意了。

花了好些力氣才讓自己狂跳的心臟停歇下來。

我低頭別扭了半天，偷偷掀眸看他一眼，碰上他的眼神又像是被火燙到一樣，一下就又縮回來。

我思忖了許久，終于出聲：「什麼意思？」

傅其閔的眼神一點都不晃動，直接說：「戚禾。」他喊她的名字，頓了幾秒后，他說，「我喜歡你。」

……

我的第一反應當然是震驚，但他說出口的那瞬間，我又想起總是出現在他頭頂的我的大臉，我好像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這件事，只是我總是在逃避，認為這種冰山是不可能為我駐足的。

可現實就是，眼前的冰山帥哥跟我告白了。

并且，我幾乎無法忽略胸腔中那如雷震的動靜——

我心跳快得不像話。

我捂住自己的胸口，突然覺得有些頭昏，一下子甚至站不穩，于是我……撲進了傅其閔的懷里。

因為要運動，他穿的衣服很少，我一靠進他的懷里就能感覺到十足的純陽氣息，那頭暈眼花的癥狀頃刻好轉，于是現在的場面有些尷尬——

我一臉紅潤地趴在傅其閔的懷里，他看著我的眼神一下變得柔軟，冰山也被我的火熱給融化了……但這并不是我的本意。

我愣了幾秒，正打算騰地一下推開他解釋的時候，我的背后搭上了一只手——

傅其閔把我抱住了？

我也分不清我此刻的反常是因為過于充足的陽氣還是其他的了，只知道自己的身體突然有些酥軟，雖然全身都是力氣，但我卻提不起勁來。

這種矛盾的情況讓我覺得自己是走火入魔了。

可傅其閔不知道，他只是抱住我。

沉默地和我相擁。

說實話，我的腦子里一團亂，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處理了。

他跟我告白了、我突然栽進他的懷里、他把我抱住……

這樣一梳理，怎麼看結局都是皆大歡喜的。

雖然我覺得離譜，但無法忽略自己內心的喜悅——

怎麼說呢，我好像在之前日復一日的偷食陽氣中對傅其閔多了那麼點意思，不是普通的友情——

他現在這麼抱著我，我是很開心的，甚至想讓他把我抱得再緊一點，當然，這不是因為我能吸食他的陽氣。

我雖然有時混淆，但此刻卻分得清楚。

陽氣充足的時候，我是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有這種心悸的感覺。

我就這樣想了一會兒，傅其閔有了下一步動作——

他將下巴往我額頭上貼了貼，問我：「在想什麼？」

我一愣，反問他：「你想什麼？」

傅其閔說：「想你為什麼這麼燙。」說著就伸手摸了摸我的臉。

我第一次被男生摸臉，還是這種帶著純陽氣息的男孩兒，于是我不自控地在他的手掌心里蹭了蹭，唇也不小心擦過他的手掌。

他一愣，我也愣了。

擔心他以為我是個大色鬼，我抬起眼小心翼翼看他，發現他并沒有露出不悅的神色，甚至……甚至看起來還挺開心的？

傅其閔喜歡這樣啊？

我也喜歡。

我們倆簡直絕配。

本以為我們這樣就算是確定關系了，但他還是很認真地問了我一遍：「戚禾，你喜歡我嗎？」

經他這麼一提醒，我也想起，我似乎還沒跟他告白過，或者留下些什麼承諾，于是我頂著一張健康的紅撲撲的臉對他說：「喜歡的。」

我是喜歡他。

不然怎麼會逮著他薅陽氣呢？不然怎麼會心跳得這般快呢？

他聽到這樣的話后很是滿意，甚至在我的頭頂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我登時就振奮精神了——

他親上我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快燃著了。

身體和心理都得到了極大的刺激，我渴得直咽口水。

他注意到我不停地舔著嘴唇，眼神又沉了一點。

我一慌，擔心他再對我做出些什麼事，我會自燃起來或者是爆體而亡，我才剛高中畢業才剛談男朋友，不能死得這般慘烈。

而且我也不希望死在傅其閔的懷里，這應該會對他造成不小的傷害。

所以我……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紅著臉說：「下次吧，進展太快了，我會受不住。」

傅其閔聽此竟彎了眼睛，扯下我的手，說：「不是說要摸我的腹肌？」

太長了，他居然說了這麼長的話……

果然，戀愛能讓人話多。

我眨眨眼睛，色從心頭起：「可以嗎？」

他盯著我說：「可以。」

我笑得瞇起眼來，雖然很想立刻執行這樣的動作，但為了我的健康，我還是義正詞嚴地拒絕：「下次……下次吧。」

傅其閔點頭：「什麼時候？」

……

我們回去的時候，小胖已經累成一團了，癱在沙發上似乎只剩一口氣了。

他見我和傅其閔一起回來還臉泛油光，氣得不行，指著我們撕心裂肺地問：「去哪里了？」

我搖搖頭：「上廁所。」

「你呢？」小胖問傅其閔。

傅其閔跟著我說：「廁所。」

小胖不信，扒拉著我的肩膀說：「你肯定是去欺負校草了！你看他，話都變少了。」

我還沒說話，小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就被人扯開了。

我和小胖扭頭看過去——

傅其閔臉色不好，用身體把我和小胖分開。

好家伙，小胖差點氣哭，小小的眼睛都擠出濕潤來。

我覺得不大合適，正打算上去安慰小胖的時候，我男朋友又用眼神制止我。

好……我站在離小胖三米遠的地方，遠程安慰——

我大聲說：「其實我跟他只是湊巧一起去上廁所了。你剛跑了多少，感覺瘦了一點。」

小胖聽此，直起身子，問我：「真的？」

我肯定地點頭。

小胖其實很好哄，這麼一句話就把他逗開心了。

只是傅其閔依舊不怎麼給他好臉色。

回去的時候，我們三人幾乎是分開走的。

傅其閔走最前面，可他走一會兒就要回頭看看我，我只能和小胖分開走，小胖被我們丟在后面。

但當傅其閔沒注意到我的時候，小胖一下湊過來，對我說：「冰山實在是太奇怪了！」

我問：「怎麼說？」

「突然很親密地問我在哪個健身房，說要跟我一起運動，來了之后又不和我一起，跟你一起出去上廁所，回來后就一直給我擺臭臉，他是不是精神分裂……」

小胖話還沒說完，我就猛地把小胖推開——

因為冰山回頭了。

他先是看我一眼，之后就皺眉看著小胖。

小胖一下子遭受到雙重打擊，高考落榜都沒這般傷心，氣鼓鼓地說要走另外一條路。

我想攔他，但又被冰山的眼神制止了。

小胖走后，只剩我和冰山兩人。

他站在原地，像是在等我。

我急忙跟上去，走到身邊的時候，他一下就握住我的手，我的臉一下就紅了。

他見此，眼神也變得柔軟了許多。

他好像很喜歡我臉紅的樣子，剛好，我一碰到他就會臉紅。

我再次感嘆道我們是絕配。

……

之后，我成功摸到他的腹肌了，在他的床上。

但我很丟臉地……流鼻血了。

冰山如他，也一下子笑開，邊笑邊給我找紙擦血。

之后的好幾個小時，我鼻孔都塞著紙巾，本想循序漸進探索情侶行為的，但是我沒有抵制住誘惑——

在他朝我貼近的時候沒有拒絕，和他接吻了。

親到一半，我就感覺我的鼻血又涌了出來。

于是我急忙推開他，看到他迷離的眼神，他似乎意猶未盡。

媽的我也是啊！但還是健康重要，我愧疚極了，抱著他道歉：「我們慢慢來吧。」

傅其閔嗯嗯兩聲后，親了一下我的側臉，之后就趴在我的耳邊笑。

太癢了。

可是我舍不得推開。

我有些苦惱，擔心這種情況不會好轉，之后如果一接吻就流鼻血可怎麼辦啊？那我之后跟他那個的時候豈不是會失血過多而身亡？

所以我去問了我姨。

我姨先是恭喜我脫單了，之后就讓我放心，笑著說：「你們就是太急了，循序漸進啦。怎麼說呢，你現在就像是快要旱死的植物，突然給施太多水，你是會受不了，緩幾天就好了。」

我聽此放心許多，又問起他的健康問題：「他會不會因為我的吸食而陽氣耗盡啊？」

我姨讓我放一百個心：「哎，不要擔心男人，而且這種東西缺了，吃點補的就好了，只是……你們年輕人是要節制些，我不是擔心你，我是怕他撐不住。」姨姨的臉上露出點奇怪的笑容。

我紅了臉，還是又向她確定了一遍：「他真的不會有事吧。」

姨姨聽此，拍了拍桌子：「你看你爸，有問題嗎？還不是好好的，活得比你媽還久。」說到這里，姨的情緒低落了下來。

我也沒說話，但我覺得我姨肯定比我傷心多了，我沒見過我媽，記憶里也沒她的身影，還是我爸和我姨可憐些。

后來我才知道，我媽是出車禍去世的，她能看清別人的欲望，卻預知不了未來。

我的未來是什麼樣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能做的只有抓緊眼前的一切。

不過……

我看向眼前的傅其閔——

今天是十五，我們倆現在正牽著手。

他頭頂的欲望深得可怕，比以前深多了，而且他頭頂的我也變了個樣子。

怎麼說呢？我說不出口。

我對他欲言又止，最后，我還是趴在他耳邊小聲說：「我的胸比你想象中大多了，我 c 杯。

」

冰山明顯慌了，他一開始似乎是想要辯解的，但話在嘴邊他又閉嘴了，想了一會兒，他跟我道歉。

我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不過我真的還挺大的。」

冰山一愣，低聲說：「知道了。」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