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佛珠斷了。」
下一秒,哥哥的吻就覆了上來。
「就讓它斷。
「我只要你。」
11
自從醉酒那天任良宴去接了我。
再上班時,周圍人看我的眼神便不一樣了。
大家都知道我是任良宴的妹妹。
卻不知道他們眼中的兄妹,私底下嘴都快親爛了。
我理所當然地不再叫他「秦總」,而是「哥哥。」
在秘而不宣的纏綿之上,兄妹關系是我們的掩護傘,也是我們的絆腳石。
我們看見對方的底牌,了解彼此的陰暗,然后我們依然選擇相愛,甚至更愛。
制止不了就放任,這欲望與絕望之爭。
……
距離任良宴和蕭家千金見面的日子越來越近。
兩家人的會面,即便聯姻不成,禮數也是不能缺的。
任良宴不得不去。
不知是心理還是身體原因,那幾天我都精神不濟。
等他去見蕭家千金那日。
我用抗原試劑一測,兩條杠。
陽了。
我火速發消息跟組長請假,并附上兩條杠的圖。
組長立刻同意,并囑咐我放心休息。
但我沒想到,他轉頭就把這件事匯報給任良宴。
于是,本應該在相親的任良宴,給我打來了奪命連環 call。
剛接通,他就劈頭蓋臉地問:
「你有了?」
有什麼?陽性嗎?
我腦瓜子燒得迷迷糊糊,順著答:
「對啊,中招了。」
任良宴沉默片刻:「那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只能坦然接受咯。」
「決定了?」
這話問得莫名其妙,我輕輕「嗯」了一聲。
這一回,任良宴沉默了更久。
半晌,他似乎艱難地吸了一口氣:
「好,我明白了。我來處理。」
說完便掛了電話。
我奇怪,這有什麼可處理的?吃點退燒藥,再睡幾覺不就好了。
于是我翻身睡去,在任良宴的大平層睡得昏天黑地。
再醒來,燒退了,家里卻變了天。
爸媽怒火沖天地讓我回家。
事態不妙,我找家里的管家提前打聽,得到三個重磅消息。
第一,任良宴拒絕了和蕭家的聯姻。
第二,任良宴要改姓,重新姓回「任」。
第三,任良宴坦白了我和他的關系,并聲稱我懷了他的孩子,他要負責。
一道道驚雷在我腦中炸開。
我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任良宴把我陽了的兩條杠,當成了懷孕。
我急忙往家里趕,推開門時,正看見任良宴削薄的身軀,跪在父母面前:
「爸爸,媽媽,我自知罪孽深重,但我從未忘記你們的養育之恩。
「之前你們給我的集團股份,我愿全部轉到苗苗名下。
「至于集團總裁的職位,既然我改回外姓,我會自請離職。
「但無論如何,我依然是秦家的人,以另一種身份。」
我只是睡了一覺,事情怎麼演化成這種地步?
爸爸媽媽紅著眼嘆息不已,世家的臉面尤為重要,我以為他們會暴怒,會阻攔,會將我或任良宴趕出家門。
可沒過多久,他們卻出奇地冷靜下來:
「你不必用這種方式逼我們同意。你明明清楚,集團如今離不了你。」
我愣了愣。
不是任良宴離不開集團,而是集團離不開任良宴。
我恍然驚覺,這六年,并不是毫無改變。
任良宴和秦氏集團,早已融為一體。
要想舍棄他,沒那麼容易。
這便是任良宴如今攤牌的底氣。
我們不想失去彼此,也不想失去爸爸媽媽。
震驚、憤怒、失望,是做父母的本能。
但他們也是商人,會權衡大局。
事情并不是毫無轉圜。
我走上前,和哥哥一起,跪在父母面前:
「爸爸媽媽,我和哥哥,的確在一起了。
「但我并沒有懷孕,是他誤會了。」
任良宴詫異地看向我:
「你沒懷孕?」
哥哥遇見我的事,當真是缺乏理智。
我輕聲說:「就算是懷孕了,算時間也不可能是你的。你瞎認什麼?」
任良宴默了默,說:「我知道。」
「那你還認?」
「你和丁淳已經分手了,我不想你因為這個回頭找他。我可以照顧你和孩子。」
說這話的哥哥,像是一只濕漉漉的小狗。
他曾是那樣的冷傲矜貴,如今卻似乎毫無自尊。
真是讓我心疼,又罪惡。
我忍不住開口:
「我跟丁淳,原本就是假扮的情侶。
「如果不能和哥哥在一起, 其他人對我而言, 都只是糊弄而已。」
空氣里不知是什麼在流淌。
捉摸不定,沒有味道, 沒有色彩,卻讓人窒息。
爸爸媽媽沉默了很久很久,終是一聲嘆息:
「你們私底下如何處理,我們就當不知道。
「可秦家的臉面要顧,別忘了在外面,你們還是一起長大的兄妹。」
我愣了很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本無比懼怕的后果, 因為一個烏龍盡數抖出,反而讓一切豁然開朗。
不能對外承認關系,沒問題。
不能撕破秦家的臉面,沒問題。
只要爸爸媽媽還在我身邊,只要哥哥還能溫柔地擁抱我、親吻我。
哪怕無法告之于人, 又有什麼關系?
人要守住羈絆,就要承擔落淚的風險。
這一刻,我突然無比慶幸,六年前我們沒有在一起。如此才讓現在的我們, 有足夠的心智與這個世界的倫理綱常抗衡。
就這樣隱秘而肆意地相愛吧。
我已經很滿足了。
12
「哥哥, 你說我們會有結婚的那一天嗎?」
某個酣暢淋漓后的夜晚,我問任良宴。
他輕輕摟著我的腰, 聲音沙啞又溫柔:
「或許有一天,等爸爸媽媽離開了, 或是集團易主了, 或是我們遠走他鄉……終歸, 會有那一天的。」
我滿足地抱住哥哥, 笑著說:
「不結婚也沒關系,反正無論多少歲,我都要和你纏在一起。意外和死亡隨時可能降臨, 或許是明天, 或許是明年,在那之前,我只想牽著你的手,和你走得遠一點,再遠一點。」
任良宴倏然安靜下來。
他起身,在書柜深藏的最底層拿出一個精致的檀木盒。
打開, 里面竟是一封婚書。
正是當初爺爺留下的那封婚書。
我驚訝:「這份婚書, 你不是扔了嗎?」
「我怎麼舍得?」
任良宴笑了笑,展開婚書。
曾經濃郁的喜紅染上歲月的痕跡,依然字字清晰。
「秦苗和任良宴,原本便是有婚約的。」
我們在婚書上, 寫下各自名字。
這早已過時無效的舊時婚書,成為我們私自締結的信物。
紅紙陳舊,不經意便會破碎。
哥哥小心翼翼地捧起,輕聲念: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
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綿綿, 爾昌爾熾。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筏。
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此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