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喜歡,我買了它的影碟,如果媽媽沒有收拾,它現在就在我房間的書架上!
我跳出媽媽懷抱,跑到了我的房間,果然還在!
我叼著影碟一路小跑找到媽媽,急急地拍打著它。
媽媽不明所以,但見我行為反常,極通人性,心里似乎有了預感。
我再加一把火。
我在影碟上用貓爪劃啊劃,劃出了一顆星。
我揚著頭對媽媽叫:「喵喵!喵喵喵喵喵!」
媽媽!我是陸安星!
我變成貓貓來找你啦!
安勝女士像是印證了心中的猜測,鼻頭一酸。
「星星,你終于又回來了!媽媽等到了,一開始沒認出你,對不起啊。」
她抱著我,淚水在臉上縱橫交錯。
為什麼每次相認媽媽都要哭呢,我不想媽媽哭,我想媽媽高高興興的。
我舔去媽媽的眼淚,咸澀極了。
兩只小奶牛貓炫完飯,有樣學樣,想讓媽媽抱它們。
嘿嘿,這是我一個人的媽媽,我跟它們不一樣!
我得意洋洋,享受著兩只小貓的羨慕。
只好景不長。
大約是在外流浪打架留下的病根,我病了。
精神不振,腹痛嘔吐,被媽媽慌張地帶到寵物醫院檢查。
是貓瘟,而且惡化得很快。
不到兩天,我就只能抽搐著身體,再也無法活動。
媽媽哭成了淚人,她怕我受罪,為我選擇了安樂死。
她蓋著我的眼睛,不住地道歉,「對不起星星,媽媽不忍心看你這樣受罪,求你下次快來找媽媽,媽媽會一直等著你。」
我一點也不怪她。
貍花大王舔了舔她的手指,安詳地閉上了眼。
8
第五次,我在一個塑料小水箱上睜開了眼。
我活動四肢,慢騰騰,沒有一絲靈活的感覺。
哦,原來我變成了一只小烏龜。
一個彩色的圈圈從天而降,我頭一縮,圈圈掉下去了。
還是個套圈攤上的烏龜。
我緩緩掃視四周,竟發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媽媽!
我激動起來,龜龜探頭。
她正和套圈的老板說著什麼,兩人沒商量好,但她從老板手里買了很多的圈。
媽媽是要套我嗎?
攤子上只有我一個活物,應該是為了套我吧?
安勝女士抿著嘴,神色認真,她定定地盯著我這邊。
一個個塑料圈被她拋了出去,有的在我身側滑落,有的落在我的身后,有的落在身前。
她的準頭一向不好,無論是套圈還是抓娃娃,都沒中過。
我四肢亂劃,翻了個身,滾下了水箱。
我朝著安勝女士的方向爬去。
媽媽!我來了!
我努力加快速度,但花了五分鐘,只爬了不到五米。
安勝女士見我朝她爬來,試探地大聲朝我道:「如果你是星星,就爬到媽媽身邊來好不好?」
我聽了,爬得更起勁,是我啊,媽媽。
周圍人對安勝女士投去看瘋子的目光,隱隱避開。
哪有正常人和烏龜說話的,還當烏龜媽媽,大概是失去孩子精神失常的神經病吧。
安勝女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認真看著我堅定不移地向她爬去。
可突然,我被一只大手抓起。
攤主把我扔進水箱里,蓋上了蓋子,嘟囔著:「怪不老實的,進去待著吧!」
我被扔到水箱里,完全被摔懵了。
外面的安勝女士認出了我,再次向攤主提出要買下我。
但攤主擺出很為難的樣子,說沒這個規矩,套圈就是得套中才能帶走。
安勝女士沒有辦法,她買了好多好多圈,手臂上掛滿了。
她一次次地把圈扔向我。
我急壞了,在塑料水箱里一次次撞擊,費力頂著蓋子,滿心滿眼都是突破禁錮。
我失敗了一次又一次,頂到頭破血流。
我幾乎要絕望了。
9
安勝女士身邊又聚集了一群人。
任誰看到買下全部圈圈卻套不中一個的人,都會產生一絲不忍,更何況安勝女士的表情急切又難受。
有個路人青年買了十個圈,隨手一套就套中了我。
安勝女士急忙祈求道:「我給你錢,把她給我吧,拜托了,你要多少錢才肯讓給我?」
青年擺擺手,把水箱遞給她,「送你了。」
他轉身就走。
同伴問:「怎麼不收錢,看那女人的樣子,你開個高價她也能給,真不知道她腦子怎麼想的,非要那只小王八。」
青年搖搖頭,「你都說了她看著腦子不對勁,那麼大年紀也怪可憐的,就當日行一善。」
安勝女士顧不得感謝,她緊緊抱著我,剩下的圈圈撒落一地。
她臉上的驚喜顯而易見,匆匆帶我回了家,小心地把我安置到了家里的水缸。
嗨,家里的小金魚。
我吐出幾個泡泡,跟它們打招呼。
然后隔著玻璃缸,和眼睛紅腫的媽媽對視。
我拍拍玻璃壁,想告訴媽媽我好著呢!
媽媽的手指伸進魚缸,輕柔地摸著我受傷的頭,我慢吞吞的挪開,揚起頭親吻媽媽的手指。
親親了,就不要哭了。
這次安勝女士沒有哭,她的臉貼在冰冷的玻璃壁上,眼中盛滿溫和的笑意:「真好啊,這次媽媽又把你帶回家了,聽說烏龜壽命很長,星星這次可以陪媽媽很久對不對?」
我無法回答。
不是因為烏龜不能說話。
而是我無法做出承諾,我也想一直陪著媽媽,可是我想的是以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