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大戰后,整個宗門除了我全部飛升。
連院子里的狗都跟著走了。
我仰天痛斥他們人品敗壞不仗義,居然把我一個人留在昆侖。
這時爐鼎后悄悄走出一人。
溫潤如玉的三師兄一臉尷尬,苦笑著看我:
「小師妹,我也留守了。」
1
我與三師兄面面相覷。
半晌,我驚喜大叫:
「天機師兄?你也沒成仙啊!」
聞言,他唇角抽搐一下。
我才發現這話有夠誅心的。
畢竟他是師父門下最有仙緣的弟子,可如今卻和我這個修仙廢柴淪落到同一地步。
方才我找遍整個山門都不曾看到一人,如今發現被拋棄的不止我后不由大感告慰。
「三師兄你也真是的,既然在的話怎麼不吱一聲啊,害我以為整個宗門就剩下我了!」
面對我的抱怨,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
「剛才見你罵得起興,就沒打擾你。」
我感到疑惑:「師兄,你一向最敬重師長,往日我抱怨師父一句或者說句葷話你都要來教訓我,怎麼這會兒不來阻止我了?」
三師兄沉默一陣兒,恨恨地咬了咬牙:
「因為我覺得你罵得對。」
2
道觀外風虐雪饕,云霾重重。
我與三師兄圍坐在茶爐邊,盯著搖曳的火苗相對無言。
案上玉碟中的玫瑰酥剩了半塊。
吃都沒吃完就走了,有這麼急嗎?
我不由腹誹。
七天前,昆侖派全員前往魔墟討伐邪神。
邪神性情莫測,隨意游蕩,不止一次為人間帶來災厄。
門派內的三位長老尋了好些年,才發現魔墟的蹤跡。
「這是百年一遇的難得機會,此時不除后患無窮。」
于是他們準備了四天,于一個黃昏前往魔墟。
我本也應該在其中的,只是師父以我道行太淺為由,將我留在了山門。
戰事持續了三天三夜。
在這三日里,整個天空都染著駭人的紅色。
我戰戰兢兢地在觀中等待。
心想如果到時他們敗了,我也要自刎于昆侖隨他們而去。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師父他們不僅打敗了邪神,還奇跡般地全員歸來。
雖然大家身上或多或少身負重傷,天璇師姐甚至斷了條左臂,但好在他們性命無虞。
師父說,因為昆侖一派自建立之初就以鏟除邪神為目標。
所修功法都是針對邪神弱點的。
全派內外門共一百二十人,去掉我這個啥也不是的,尚有一百一十九人,大獲全勝不算意外。
長庚長老笑瞇瞇地捋著胡子跟我說:「鏟除邪神乃天大的功德,說不定經此一役,參戰的弟子都能升仙。
「天市,到時候咱們門派就剩你一個,你可別哭啊。」
我不服氣:「就算飛升,你們還能都一起升不成?那天庭不得擠死了!
「再說還有大黃陪我呢!」
哪承想言出法隨。
四日之后,我一覺醒來,他們還真就全都不見了。
連我拴在院子里的大黃都跟著消失了。
啊不,還剩個飛升未遂的天機師兄。
「這雪都下多久了?從我回來就一直在下。」
我看著窗外沒有停勢的風雪,不由得煩躁出聲。
「回來?你去哪兒了?」
「早上去山里采蘑菇了。」
說著,我把腰間魚簍里的蘑菇倒了出來,一邊吐槽,「真是怪了,現在是六月,居然下雪,難道是有什麼冤情不成?」
不過想到前幾日天紅得跟鮮血一樣,如今下雪也不足為奇了。
三師兄并未理會我的抱怨,秀眉緊蹙,目光緊緊盯著爐子下面的火。
我一向跟這位溫潤儒雅的師兄沒什麼共同話題,他不想說話,我也就在一旁靜靜坐著。
昆侖派的道觀位于山頂,占地不大。
我們所在的前廳,往日總是擠滿人的。
大師兄嗓門特大,一開口比打鳴的公雞還響。
五師姐是個話癆,講起話來沒完沒了。
更別提只有十二歲每天上躥下跳人嫌大黃厭的小師弟了。
如今他們一走,我才發現原來這里可以這樣清靜。
早知昨日是最后一面,我……
「小師妹,我們今后該怎麼辦?
「要離開昆侖嗎?」
三師兄啞著嗓子打破了沉默。
我一驚:「昆侖是我們的家,離開這里做什麼?
「我們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努力修仙,有朝一日飛升成神,然后找到他們揪著他們的衣領子質問為什麼連封信都不留!」
提及此處,我氣憤得直接跳起來張牙舞爪。
「不過師兄,修仙這事還是得靠你,師父說我沒有仙緣,大概一輩子都無法得道,所以……」
我笑瞇瞇地湊過去,「等你飛升后,能不能跟上面商量一下,把我也帶上去?
「不用給我特別大的仙官,就平常給神母拉個帷幔扇個扇子啥的小仙女就行。」
三師兄被我逗笑,如玉的臉上容色終于好了一些。
「你未免太看得起師兄了,不過你幾時對成仙這般熱忱了?」
三師兄會生出這番疑問理所應當。
畢竟我在得知自己沒有修仙的天賦后就破罐子破摔了,平日里練功也不積極,都是能逃就逃。
但今時不同往日。
現在的情況是,我的師父還有兄弟姐妹全都上天了!
我無奈答道:「沒辦法,我只是想去找師父他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