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飯盒離開:“得了,吃快點,下午把資料準備齊,晚上還有場硬戰要打。”
那天是我們公司挺重要的一場合作,也是上司對我們第一次試煉。倘若拿下這次合作,就將獲得晉升機會。
大家都嚴陣以待。
晚上,我們周旋在幾只老狐貍中間,使出渾身解數,陪酒又說笑。
推杯換盞好幾輪,才終于哄得對方高興,大手一揮簽了合同。
出包間時,我跟幾個女同事都吐了。
酒精上頭,崩了一晚上的神經在這一刻驟然松散,腦子里一陣天旋地轉,后知后覺的疼。
我打車回家,沾床便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凌晨十二點。
醒來時房間里黑漆漆一片,我打開燈去了廁所,洗手時,冷水接觸到皮膚,清醒了一些。
這才發現家里很安靜。
聞厲的房間門和早上一樣關著,沙發上我隨手丟掉的衣服和鞋子也依然在原位。
我看了眼禁閉的房門,忽然想起來,今天應酬忘了跟聞厲講。
墻上的時鐘指向十二點零九分。
他應該回來了吧?
沒收床上的衣服,也許是因為我沒告訴他出去應酬了,他有些生氣。
我在客廳站了很久。
那扇門內始終安靜。
好半晌,我敲了敲門,喊:“聞厲?”
沒人應。
我忙打電話過去,對方很快接起:“暖暖。”
“你在哪?”
“快到家了。”他說,“很快就回來,你先睡吧。”
說著便掛斷電話。
我卻在他掛斷的一瞬間捕捉到一抹低沉兇狠的男聲。
再打過去,電話便無人接聽。
我忙打車去往他平時等我的地方。
在拐角時,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蜷在地上,旁邊是倒了的推車。
我忙叫停司機:“師傅,停車。”
聞厲看到我來,掙扎著起身,慌亂地用手揩去我眼角的淚:“別哭,我沒事。”
怎麼可能。
他嘴角有血。
后來我才知道,他等我到很晚,被一群路過的小混混劫財,他不肯,被幾人泄憤地打了一頓。
傷勢倒是真的不算重,只是不小心被推到在地,牙齒磕到了嘴皮,滲出一點血來,看著有些駭人。
可那晚我們一起回去,他洗漱完,以為我睡著了,又將那些錢卷起來放在我的床頭時。
我忽然就沒辦法心安理得地繼續裝傻了。
他拼命保住的錢,卻一分不剩地全都給我。
“聞厲。”
房間里沒開燈,黑暗給了我極大的安全感。我在他抽身離去的那一秒摟住他的脖子,將他往床上帶,抬頭吻向他:“能親你嗎?”
黑暗里。
他嗓音沙啞:“嗯。”
7
那一吻后,我忽然發現,我眼中的聞厲開始閃閃發光。
他廚房做飯時的背影;晾衣服時被陽光覆蓋的側臉;路燈下為我攤煎餅的樣子,全都帶著一層朦朧的光芒。
很多個瞬間累積起來,忽然在某天爆發出一份驚天動地的心動。
那天下班,我回家路上,看到他站在煎餅攤。
天邊的夕陽一下子遍布天空,盛大而美麗,許多人駐足贊嘆,紛紛拿出手機拍照。
而那一瞬間,我發現,在如此瑰麗的景色之中,我的眼里卻只有聞厲。
他站在落日余暉里,身后的所有風景都淪為他的背景板。
我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完犢子了。
我也陷進去了。
聽見心跳聲如雷貫耳的那一瞬間,我哭了。
家人們,千萬不要隨便親男生啊!血淚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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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盛大的落日里,不止我發現了聞厲閃閃發光。
還有路過的人。
有人把聞厲攤煎餅的畫面錄了下來,發在某短視頻軟件上。竟然一夜爆火。
同事比我先發現了視頻,拿著手機跑過來問我:“哎,暖暖,這是不是平時總等你下班的那個煎餅攤老板?”
我當時正在打印報表,回頭一看,那天在夕陽下,我所見的景色,竟被人拍下來。
路人給視頻調了慢速,背景音樂是一首輕快舒緩的鋼琴曲。他一身黑衣在夕陽下,皮膚冷白,身后綠樹、高樓、夕陽錯落有致,晚風在人群里掠過,輕輕拂動他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