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體貼地為沈父夾了一筷子菜:「爸爸,看您說的。您是一家之主,招到這樣的人,可不要就得為她的行為買單?」
保姆劉嫂率先抹起眼淚。
怎麼說呢?頗有沈嬌嬌的三分神韻。
眼含嗔怪,聲音如泣如訴,婉轉悠揚:「先生,我也是咱們家的老人了,是看著嬌嬌小姐長大的。她一個小姑娘突遭冷遇,我是怕她想不開才多說了兩句,沒想到讓清嵐小姐這麼看我,還污蔑我對菜飯做手腳。」
沈母眉頭微蹙,想息事寧人:「清嵐,你應該想多了。」
她的話音落下,我利落地將她的燉盅和沈父面前的燉盅調換。
如此一來,那盞被我高度懷疑的燉盅順利地擺在沈母面前,我笑瞇瞇道:「既然這樣的話,媽媽你多喝點,別客氣。」
沈母:「……」
望著燉盅上漂浮的一層波紋……
她、她也喝不下去啊!
瞥了一眼僵硬的沈母,我桌下蹺起二郎腿,悠閑道:「一看咱們家就是積善之家,主打一個宅心仁厚,這樣是好的。不過,咱們家以后男士的未來要坎坷些。」
沈小弟從飯碗中抬頭,捧哏一樣接話:「這話怎麼說?」
我語重心長:「弟弟,你細想,你細細地想!調換我的保姆是什麼下場?剛剛對我出言不遜的阿姨又是什麼結果?作惡嘴臭都沒有懲罰,以后能不亂套?
「尤其是換走我的那位,簡直是給后人開辟了一條通ţū⁵往榮華富貴之路的絕佳典范。左右我以后是嫁出去的,沒什麼關系。只是苦了大哥,二哥,和你了。
「想想那個畫面,你們以后結婚生子。生一個,她們換一個。再生一個,她們再換一個。
十幾年后,場面得多熱鬧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子孫滿堂?
「咱們家門口掛什麼牌子我都想好了,沈氏愛心福利院。」
我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搖頭感慨:「其實這樣也不錯,生下一個孩子,十幾年后你們會得到雙倍的孩子,還不用澆水施肥,怎麼不是劃算的買賣呢?」
「咳咳——」
這是吃飯嗆著的沈大哥。
「噗——」
這是直接噴水的沈二哥。
兩人跟復制粘貼似的比手勢讓我停止可怕暢想。
眼看著全家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沈嬌嬌開始慌了,她硬著頭皮為劉嫂求情:「姐、姐姐,劉姨不過是心疼我,并沒有針對你的想法。」
劉嫂也相當配合地開始認錯,雙手交握放在身前:「嬌嬌小姐說的是!先生,夫人,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怎麼會想不開針對清嵐小姐?清嵐小姐,無論如何都是我的不是,您看這樣成嗎?能放我一馬嗎?」
沈嬌嬌再接再厲繼續跟上:「我知道姐姐一直對我有意見,但不能因為看不慣我就遷怒到劉姨身上,她到底是無辜的。過一陣子我會搬出去的,不會再礙你的眼了……」
「這叫什麼話!沈家又不是養不起你,哪有讓你搬出去的道理?」
沈母的原本硬了幾分的心頓時軟成一汪水,將沈嬌嬌的請求駁回。
「行了,既然劉嫂知錯就算了,都少說兩句吧。」
輕飄飄一句話就定了調子,把和稀泥進行到底。
我眼皮一掃,瞄了下低眉順眼的劉嫂……
視線下移……
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幸虧我對這廉價的母愛沒有過多的期待,否則不得慪死?
我一聲嗤笑,再度將整桌人的視線吸引過來。
身體向后一靠,姿態閑適,直接陰陽道:「知錯?她剛剛可沒有哪句話是在認錯!句句都是陰陽怪氣!嘖!我真懷疑你們是不是這個家的主人,怎麼一個個眼盲心瞎的?」
這話說得,在旁人聽來便是有幾分刺耳了。
沈母身為這個家的女主人,被親女兒一而再再而三地當眾挑刺,挑釁權威,脾氣再好也不由得生出幾分慍怒:「清嵐,媽媽知道你有不滿,媽媽會把欠缺你的母愛補償回來,你不必像刺猬一樣逮誰刺誰。」
我不給沈母繼續發揮的空間,搶白道:「媽媽,你是真沒看出來還是裝沒看出來?」
「什、什麼?清嵐,你在說什麼?」
「你沒看這位阿姨的眼神?剛才對著爸爸直抽噎,眼神都快拉絲兒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爸爸的小妾呢!媽媽,你這麼護著她,別不是你給納的?」
這番話成功地讓在場所有男士噴了,沈父止不住地咳嗽,臉都憋紅了。
沈母的眼神頃刻之間變了,兇狠地盯著劉嫂,像一只護地盤的母獅子,將劉嫂從上到下地掃視一遍,企圖找出不妥帖之處。
我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從旁提醒:「看看她的手繩,暗戳戳地和爸爸搞情侶款呢!」
指尖點向劉嫂因為交握露出的一截手腕,以及她腕間刺眼的繩結。
沈父的手擺得像雨刷器,立刻摘下手繩扔在桌子上,啞著嗓子為自己洗刷冤屈:「沒有!我和她可一點關系都沒有!」
位高權重如他,真有外心什麼樣的找不到?
大可不必對家中的保姆下手。
他又不是餓了!
沈母動作快如閃電,一把將劉嫂手腕拽住,無視她的掙扎,扯下了和沈父款式大致相同的手繩。
做工有些粗糙,顯然是自己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