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胃口一陣絞痛,難受得彎著腰,一陣冷汗直冒。
同事攙扶著我進了急救室,耳邊傳來嘈雜的求救聲,我痛得意識混亂,醫院的燈光肆意地搖晃。
我聽見郭銘的聲音了。
「郭小草,你又想干嘛?」
「郭小草,你煩不煩?」
意識清醒時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同事華姐守在床前。
她像松了一口氣:「你再不醒來我可能又跑去叫醫生了」
「小草,雖然你年輕,以后還是要好好照顧身體啊」
「可不敢像這樣了」
華姐的關心讓我心口一暖,入公司以來她一直都帶著我照顧我,真的像我親姐。
「對了,電梯上那兩人是你哥嫂啊?也不見你打個招呼」
我坐在床上默不作聲,那是我剛分手沒幾天的男朋友。
「你哥知道你要急救來過了,醫生說沒事了他才走的」
華姐扶起我,蹲下來替我穿鞋。
我不好意思地說自己可以穿,被她一把按住。
「多跟家人聯系吧,有什麼矛盾好好坐下來說開,畢竟是一家人」
我點點頭「嗯」
我給郭銘發消息。
「哥,我們見一面吧」
他隔了一個小時才回:
「我女朋友不舒服,我要在家陪她」
分手才幾天,他就另找新歡了。
我繼續打字: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
「我認為我們沒什麼好說的,我女朋友懷孕了,見其他女人她會不開心的」
其他女人?
4
我想起那年在逛街,我買糖葫蘆回頭就看見郭銘被幾個女學生要微信,他笑著跟那幾個女生說了什麼,女生看了我一眼嘟著嘴走了。
后來我纏著他問說了什麼,他笑著說:「我說我女朋友不讓我跟其他女人聊天」
大一上學期我生日那天,他趕上在外地出差,我在為他不能陪我過生日而遺憾時,他在電話那頭氣喘吁吁地說:「小乖,生日快樂!」
然后我就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他呼出的熱氣撲在我的頭上,我把頭埋進他的胸口,不過才分別幾天,我竟如此想念。
「我愛你」
他在我耳邊輕輕的說。
他帶我去和兄弟們聚餐,摟著我得意地笑:「這是我女朋友」
他會在我姨媽痛的時候,給我煮紅糖水,給我買衛生巾。
他知道我經常胃不舒服,叮囑我按時吃飯。
昨日恍如是一場夢,只有我還不愿醒,沉浸在那些甜蜜的過往里,苦苦掙扎。
郭銘不見我我就每日去會所等他,趙毅耐不住我的死纏爛打,打電話叫來了他。
站在會所門口,他嘲諷地扯著嗓子說:
「郭小草,你怎麼這麼恬不知恥呢?」
門口一些來往的人向我投來異樣的眼光。
他按滅了煙頭,無所謂地笑著:
「我最煩就是你這種甩也甩不掉的人,就像十二年前一樣,死皮白臉地賴在我們家」
「以前是把你當做倩倩的替身,我的妹妹因為你媽媽死了,那你就替她來活」
「后來你說喜歡上我了,我想有人上趕著讓我睡也不錯」
他把這十二年的相處說得云淡風輕,他是下棋的人,是施舍者,而我只不過是個替身。
我站在原地哭紅了眼睛,執著地看著他想發現哪怕一絲絲的言不由衷。
可是啊,那個曾經把我捧在手心的人為什麼眼里都是厭倦呢?
5
第一次見到郭銘時我叫馬小草。
他有個開朗愛笑的母親、調皮可愛的妹妹和一個幽默風趣的爸爸。
而我只有母親。
我父親在我一歲時在崗犧牲了,父親和郭銘的爸爸是好朋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從有記憶起,郭爸經常會從 A 市來看我們,對生父沒有印象的我一直覺得郭爸就是我的爸爸。
他會拿著一堆零食笑著說:「我家里有大哥哥可以保護小草喲」
直到八歲時和母親搬到 A 市,我才第一次見到郭銘。
秋日的傍晚,郭爸一家敲響了我們新家的門。
「喬遷大喜!」
全家整齊劃一地說著祝福的話,大人們忙著搬喬遷禮物盆景,我注意到了牽著妹妹的郭銘。
他站在門口對著我笑。
三歲的倩倩屁顛屁顛地走過來叫我:「小草姐姐好」
她眨巴著眼睛真的很可愛,他們一家真的很幸福。
久而久之我們兩家經常往來,我和母親都有了聊得來的朋友,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麼快樂。
可是當看見躺在地上的倩倩,撕心裂肺的郭媽和郭爸,手足無措驚嚇過度的母親時,我知道那份快樂可能要飛走了。
郭媽咬牙切齒扯著我媽的衣領。
「為什麼?為什麼一個孩子都看不好?」
「為什麼死的是我的倩倩?」
「是不是你害死的?」
「你還我倩倩……」
我媽聲淚俱下痛苦地跪在地上懺悔。
6
人群里我看見臉色發白的郭銘,他被警察叔叔捂著眼睛,不讓他看見渾身是血的妹妹。
我嚇得愣在原地,那個咯吱咯吱笑的倩倩就躺在那,半小時前她還拿著氣球在我家到處亂跑。
郭爸郭媽有事把她臨時托付給我媽。
我媽在廚房做飯,倩倩玩累了就爬上了那個窗戶。
氣球掛在窗戶外面,她想去抓。
我放學回來就看到家樓下圍著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