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看著我似笑非笑,似乎還有一絲憐憫。
「傻。」
10
我偷偷回了家,院子里血腥味沖天,我忍著嘔吐進了院子。
我爸跪在一具尸體前渾身發抖,是我叔。
他半邊腦袋都被人削掉了。
村子里的男人們都是眼睛通紅,詭異至極。
「我......真的不是我殺的秀兒!剛剛不知道怎麼回事,手上根本不聽我使喚,一定是那蛇母上了我的身!」
村里的大壯哥拿著柴刀痛苦地抱頭蹲下。
我爸冷冷地看著他:「蛇母能迷惑人的心智上你的身,那也要有人先起了那邪念她才能控制!
分明是你們見了那蛇丹起了貪念,秀兒攔著你們不讓搶,說了人人都能分到,是你們太貪了!」
說完他抱著我叔的尸體大笑起來,悲涼無比。
我靜靜地笑了,你看,爛掉的果子自己就會從樹上掉下來。
先舉起屠刀的人種下了惡果,必將也被帶來的惡念所屠殺。
「我們貪?難道最貪的不是你們兄弟倆嗎?養蛇母,把她的蛇子蛇孫抽筋扒皮,再煮成羹湯喂給她,讓上百男人日夜輪流,十幾年就能養出百年蛇丹,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早就自己挖過啊?」
大壯的話一出口,周圍一片懷疑和質問聲,此起彼伏,我默默看著,多像十五年前的場景啊,一場欲念的鬧劇。
「好了,現在秀兒都死了,蛇丹只挖出來兩顆就讓那蛇母逃了,這可怎麼辦?過山峰一定會回來報仇的!」
他們吵嚷著要我爸上山去找那蛇母:「她是你婆娘,一定不舍得殺你,你去找到她,再用這白蛇的牙齒刺到她身上,她必死無疑!」
我爸站起來,雙手顫抖著接過一顆巨大的牙齒。那是十五年前,他們在山洞里找到了正在飛升化龍的白蛇,將它抽筋扒皮,拔下了能克百蛇的龍牙。
捕蛇村這麼多年,靠著這顆龍牙,將山上的蛇屠戮殆盡。
我爸默不作聲地拿著龍牙上了山,這些人才慢慢離開了我家。
只有我注意到,在火把的照映下,接觸過我媽的人手上有什麼東西在皮膚下蠕動......
11
次日的時候,我爸還是沒回來。
村里面的人已經發現了自己手上的異樣,人心惶惶,一夜之間,他們像蛇一樣蛻皮一層又一層,深可見骨,逐漸朝著身上的其他部位擴散,疼得大喊大叫。
大壯自告奮勇去請柳仙回來。
「這、這就是柳仙?」村長爺爺顫顫巍巍地上前,就給柳仙跪下了。
「求柳仙一定要救救我們村啊!那蛇母必要我們全都死的!」
柳仙是個瘦竹竿似的中年男人,一雙細長的眼睛瘆人極了,最奇怪的是他的瞳孔不是圓的,而是豎瞳!
他的眼神正直直地落在我的腿上,我嚇得后退了兩步。
「你們,做了什麼?」柳仙的音調也是奇怪的拖長,像是動物學舌似的。
眾人被他嚇得,人群騷動,還是村長上前,又將另一顆龍牙雙手奉上。
「是村里年輕人不懂事,把山上的蛇母招進村子了,不小心打傷了她,還被她給逃了,大家真不知道那就是蛇母!」
我心中一震,看著村長花白的頭發若有所思。
那柳仙拿到龍牙,眼底精光一閃:「哦?你們當真不知道那是蛇母,只是打傷而已?」
眾人信誓旦旦地點頭,對昨晚的事情不約而同地三緘其口。
柳仙卻直直地朝我走過來。
12
他突然桀桀怪笑了幾聲,看著那些人身上深可見骨的傷口說:「欲念越重,傷口越深,蛇母給你們下了咒了。」
「這傷口明天就會潰爛到手臂,再到胸口和臉上,那人就完了。」
村長再一次跪下去,其他人也都跟著跪:
「求柳大仙救命!日后一定好好供奉您!」
柳大仙臉上好看了些:「行了,那蛇母一定是在山上某處躲著,等她一恢復了,那就真的是你們的死期了!明天都跟著我上山,把蛇母的窩找出來。」
「你們身上這些東西,回去用高粱酒伴著牛糞涂上,就沒事了。」
「牛糞是天地萬物的自然循環的陽物,以最新鮮的為佳。」
說罷眾人都迫不及待地回家找牛糞,哪怕沒有也要找人借,可柳大仙緊緊盯著我的腿,突然說:「你身上跟了不干凈的東西。」
我嚇了一跳,慌亂之間摸到了陳大哥給我的白骨手串......
陳大哥是我見過最有文化和本事的人,他還讓我這幾天哪怕是最親近的人說的話都不能信......
我堅定搖頭:「沒有,我身上很干凈,沒什麼能上我的身!」
柳仙又桀桀怪笑幾聲:「傻丫頭,真是被人賣了還數錢呢!」
「你身上一定有不干凈的玩意兒,你以為不會讓蛇母上身,其實你都快被人奪舍了知不知道?!」
「你沒感覺到你越來越虛弱,腿都是軟的虛的,時不時地頭疼嗎?」
奪舍?!
我腦子轟的一聲炸開,瞪著柳仙說不出話來。
心中翻江倒海地回味著他剛才的話。
陳大哥會害我?我不敢相信,陳大哥從小就會送給我各種各樣的糖果,生病了也會免費給我治病,在我的腿難受得不行的時候還會親手給我按摩,他是這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