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隊已經兩鬢斑白,他沉沉嘆氣:「這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我的心頓時沉入谷底。
到了此時,我才意識到,我心里有梁清許。
我不希望他涉黑,我希望他清清白白站在陽光下。
「告訴我吧。」我選擇直面真相。
錢隊壓低聲音:「他搭上的是趙立西的線,趙立西那人貪污多年,紀委已經開始調查了……」
我專心地聽他講,忽然遠處有車輛遠光燈雪亮射來,將我們照得無處遁形。
梁清許站在車邊,黑眸陰沉沉地盯著我。
錢隊的車在旁邊,我立刻竄進駕駛座:「錢隊快上車!」
我快速開車,但剛剛駛離停車場,前面就有一輛卡宴迎面而來。
我立刻剎車,險險避開碰撞,下一刻幾個保鏢圍上來,硬是拽開了我這一側車門,把我拉到梁清許的車上。
梁清許掰正我的雙肩讓我面對他,力氣之大,像是要把我的骨頭捏碎。
「我TMD這麼愛你!你背叛我一次又一次?」
16.
梁清許的豪車在路燈下奔馳。
他在笑,笑容陰冷瘆人,眼睛似乎發紅,他笑著問我:「你知道我是怎麼發現的嗎?」
我不知道,我沒想到他會找過來。
「因為你最后那個吻。」
他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我能感覺到那個吻里帶著告別的意味,你明明舍不得我,我明明愛我,我不信你對我沒有感情。」
他現在讓我害怕,我下意識迎合他,試圖平息他的憤怒。
「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我擠出眼淚,努力作出楚楚可憐的樣子。
梁清許大吼:「這是我最恨你的地方,你明明愛我,卻要把你心里那些狗屁家國大義放在更前面!」
他說得對,我心中有一桿秤,愛情永遠輕于理想。
「你不也是嗎?在你眼里利益永遠大于愛情,否則你怎麼會在五年間從不找我?」
被他囚禁的時日里,我想象過很多可能。
如果他真的干凈,我會一直懷念他,無人取代他在我心中的地位。
如果他真的愛我,他會和我攜手滅掉梁鴻。
可他既不干凈,也沒那麼愛我,所以他選擇壯大自己的勢力,然后來碾壓我、強取豪奪我。
他打心底里不尊重我。
我以肘擊門,車門開后強風瞬間灌入。
下一刻我在高速路上跳車。
內心只有一個念頭:寧愿死也不能當他的玩物。
可萬萬沒有想到,梁清許在我跳車的一瞬間撲了上來。
他在落地時緊緊抱住我,墊在我身下護住我的頭。
視野劇烈晃動,我看到晃目路燈,輪胎在猛然剎車后擦出的火花,還有他手腕上蹭出的血。
血肉模糊,讓我感到恐怖:「你,你受傷了……」
梁清許深深望著我:「你以為五年間我沒去偷偷看過你?」
17.
醫生上門給梁清許包扎傷口。
他的右肩上的摩擦傷貫穿到后背和手臂上。
室內很壓抑,所有人大氣不敢喘,我坐在角落。
梁清許板著臉不看我,時不時轉頭跟手下議事。
但一旦我想開溜,他黑沉沉的目光立刻轉過來盯著我。
所有人都走后,室內寂靜無聲,梁清許的面孔半明半昧隱在燈光下。
他似是因傷痛犯了煙癮,點燃一支煙,放在鼻間嗅了嗅,卻猛然掐滅,聲音低沉地命令我:「過來。」
我慢吞吞地走過去,被他一把攬住腰,強壓到腿上坐下。
我掙扎兩下,他煩躁道:「大小姐,我一口都沒抽,身上沒味兒。」
原來他一直記得我之前罵他臭。
我無聲地笑了笑,眼淚慢慢滑落。
他好像真的很喜歡我啊,但是我覺得痛苦。
「你哭什麼?擠兩滴鱷魚的眼淚,其實心里還在罵我對不對?你最不乖了。」
梁清許輕輕給我擦淚。
我扭頭躲開,冷聲說:「我討厭“乖”這個字,我不是你的玩物,你不能要求我什麼都聽你的。」
沒想到梁清許竟然點頭:「好,我承認我錯了,我不該在得知你要跟虞琛訂婚后嫉妒得發狂,我不該把你強行帶回我身邊,我不該……對你如此癡迷。」
他越說越曖昧,溫柔地理我鬢發,決絕地將我壓倒在床。
劇烈動作中他的傷口裂開了,我聞到了血的氣息,絲絲縷縷縈繞在鼻間,霸道地灼燒我身,讓我不得往生。
室外夜色清涼。
他盡興后已經是凌晨四點,薔薇花的薄粉花瓣在灰藍夜色里微微半開。
我恨他,可因擔心他身上傷口更嚴重而不敢掙扎。
這樣算什麼呢?我終究還是步了葉婷的后塵。
我愛上了他,并以此為恥。
「為什麼不承認你也愛我?難道我長得很丑嗎?」梁清許蹭蹭我,微嘟嘴唇,半是撒嬌半是嗔怒。
他饜足后的表情總是很可愛,不像過去的干凈呆愣,也不像現在的腹黑陰沉。
「你跟我立場不同,我們只能是敵人。」
我感覺靈魂被鋪天蓋地的悲哀壓抑,忍不住再次落淚。
為什麼命運總是拿我開玩笑,我從小是孤兒,自強自立走到今天,遇到的愛情像毒藥。
梁清許吻掉我的淚水:「我會為了你改變,等我。
」
18.
婚禮還是要如期舉行。
準備婚服、訂酒店、做請柬……一切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
我完全不插手,每天孤獨地坐在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