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蔓走在校園里,不再是「A 大女神」、「最佳招生簡章」。
她成了過街老鼠,A 大學生們對她避之不及。
「那個就是蘇蔓。」
「我知道、我知道,那個頂替別人保送名額的敗類。」
「真丟人啊,跟這種人在同一個學校。」
「惡心死了,快走,看到她就想吐。」
A 大也很快做出了對蘇蔓的處理——開除學籍,永不錄取。
13
蘇蔓退學的那一天,我少見地待在了宿舍。
蘇蔓回到宿舍收拾東西。
她曾經用過的柔光燈燈架被收起,直播鏡頭蒙上了黑布,三腳架上已經落上了灰塵。
她的賬戶被全網封殺,以后再也用不到這些東西了。
蘇蔓的精氣神一下子垮了,不再有當初直播時的意氣風發。
臉上的皮肉下垂,眼袋腫起,法令紋深重,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
看到我時,蘇蔓的面容扭曲。
「方芷卉,是你做的,對不對?!
「是你設計的一切!為了報復我!」
我淡然道:「蘇蔓,你有證據嗎?
「那個曝光你的人,明明和你長得一樣。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設計的?」
蘇蔓語塞。
是的,她根本找不到證據。
更找不到那個和蘇蔓有九分相像、聲稱自己才是「蘇蔓」的博主。
不,那不能被稱為一個「博主」。
她,或者說「它」,其實是個 AI 作品。
模型的制作人是我。
還記不記得,蘇蔓為了羞辱我,讓她的粉絲用我的臉,P 了十幾萬張惡搞圖片?
那個往蘇蔓的粉絲群里,發人工智能 P 圖程序的人,就是我。
我真的要多謝她,讓我白撿了十幾萬個勞動力,才能做出這樣惟妙惟肖、毫無破綻的 AI 模型。
如果沒有蘇蔓的網暴,沒有那十幾萬張 P 圖讓我來測試數據,我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完成數據測試。
更妙的是,因為原始素材是我的照片,這些珍貴素材的版權完完全全在我的手里。
蘇蔓甚至捉不住我的任何把柄——
正如同我的師兄說過的,現在法律領域對于 AI 的使用還是一片空白。
看著她佝僂著收拾行李的背影,我平靜地說:
「蘇蔓,我跟你說過,人生很長,不要被短暫的風景迷惑。」
就像是那場數據結構的考試。
蘇蔓匆匆寫完,為了直播而敷衍提前交卷。
而我認認真真、踏踏實實地檢查了三遍,才交出令我滿意的答卷。
14
這是我最后一次見到蘇蔓。
再后來,關于她的消息,都是同學轉述給我的。
她負債累累,為了還債,和曾經給她大額打賞的粉絲同居。
那個粉絲有五十多歲,女兒都和她一樣大。
蘇蔓為了留住粉絲的心,懷上了孩子,被粉絲的老婆找上門來,大鬧了一場。
最后粉絲離開,孩子也打了。
她被趕出公寓,流落街頭。
其實蘇蔓有手有腳,只要踏實肯干, 未必不能活得精彩。
但是她賺慣了快錢, 自然看不上那些腳踏實地的工作。
聽說她輾轉去了一些風月場合, 用曾經「百萬粉絲」、「A 大校花」的名頭,做起了皮肉生意。
再后來, 偶然見過蘇蔓的同學說,她染上了性病,瘦得嚇人,精神異常, 念叨著她的曾經。
「我之前可是 A 大的校花,學校里所有人都認識我。」
「我有百萬粉絲,百萬啊!商家求著我推廣, 都要提前兩個月預約。」
她絮絮叨叨地念著, 然后猛灌一口酒,用酒精麻醉現實, 好繼續沉溺在過往的、美麗而短暫的風景中。
當然,這些都和我沒有關系了。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在 NeurIPS 得獎了, 受邀前往蘇黎世。
在上千人的大講堂里, 在各界學術泰斗的面前, 闡述我的 AI 模型的設計過程和理念,我的英文流利, 自信大方。
我用了最前沿的科技理念和思維構造, 在我的模型中, AI 甚至可以達到 98% 以上的人類面部模擬程度。
全場掌聲雷動。
學術界的前輩們拍著我的肩膀, 勉勵我「后生可畏」。
這段視頻被媒體發回國內, 我竟然意外地在全網爆火了。
【啊啊啊好牛好牛好牛,那個拍著方芷卉肩膀的老頭可是諾獎獲得者!牛 X 大發了!】
【這才是最美大學生應該有的樣子,之前那個蘇蔓, 什麼玩意兒, 只會在宿舍里擦邊直播。】
【為了芷卉學姐,我要努力學習, 考上 A 大!】
【我有預感, 我們的科技界,要冉冉升起一位新星了。】
NeurIPS 也僅僅是我人生中一道短暫的大題。
我駐足停留了片刻, 做出了最優解, 但并不會就此交卷。
第二年, 我從 A 大畢業, 獲得了麻省理工的直博 offer。
五年后, 我學成歸國,成為了最年輕,也最權威的人工智能領域人才。
我抓住風口,創立了高精尖科技公司「汀蘭」, 獲得了上億融資, 成為了科技界的新貴。
我從人們口中的「芷卉學姐」, 變成了「方博士」,最后又變成了「方總」。
這依然不是我要交出的答卷。
在 AI 技術領域,我還有更多的難題要攻克。
我認真寫上答案, 檢查三遍。
然后,拿上我的答卷,走向人生中下一段更精彩的旅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