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在騙我，是不是？」

我望著他沉默，只說了一句話。

我說：「交換戒指吧裴澈，我想回家了。」

于是裴澈很是僵硬地看我認真為他帶上象征著永恒的戒指，他抱住我，有溫熱的淚珠落在我的脖頸處。

我嘆了口氣，聰明如裴澈，大概早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是昨晚嗎？

婚禮前夕，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整個人醉醺醺的，像是失了所有的理智，退化成一個只知道撒嬌的孩子。

他拉著我的手，像孩子一樣，我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他也不惱, 自顧自說著：

「薇薇，你喜歡金線織成的婚紗嗎？還是喜歡綴了水晶的那條？我都買下來啦，你喜歡哪個穿哪個......」

「我們以后要去很多很多地方，永遠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裴澈拉著我，眼里是沉積了不知多久的深情。

我沒有回答他。

于是他眼睛變得通紅, 聲音凄厲又藏著凄清, 一下子落了淚：

「你怎麼就不要我了，薇薇, 你說過你最喜歡我的。」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你真的愛過我嗎？薇薇好狠的心啊，你不愛我, 為何要救我？」

「你不愛我，為什麼」

裴澈一聲又一聲重復著, 似是控訴, 又好像只是委屈。

你愛我有什麼用啊！

你一片深情是真的，我受的委屈就是假的嗎？！

我難道真的不曾動心嗎？

我難道是個木頭嗎？

那一年我也才十六歲，我也做著動畫片里魔法少女去拯救別人的美夢。

我第一次遇見這樣一個人, 他長得那麼好看，對所有人都不屑一顧唯獨會把臉埋在我手心撒嬌, 他一口一句薇薇，還把長長久久時時掛在嘴邊的時候，我難道不會心動嗎？

我跟了你那麼久，我們擠在一個小地下室吃盒飯，你把紅燒肉扒拉到我碗里, 你紅著眼說對不住我、心疼我吃苦的時候，我難道不會心動嗎？

這麼陌生的世界, 這麼危險叢生的處境, 甚至父母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警醒著我，我都動過留在這里的念頭。

裴澈, 我虧欠了你嗎？

......

大概系統動了手腳，總之裴澈知道我會離開。

他很害怕, 但又無力，最后卻扯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語氣很悲涼：

「薇薇，我還是沒能讓你愛上我。」

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出來。

其實只差一點點。

我從他的懷里退出來，突然朝他笑了笑：

「就差一點, 我就愛上你了。」

他的神色在我的話里一點一點黯淡下來, 然后勉強出聲：

「薇薇，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對不對？」

我微笑沒說話。

在靈魂被抽離世界的一瞬間，我聽不見任何聲音, 只能從裴澈張張合合的口型中分辨出幾個字。

他說：「對不起。」

14

今天天氣特別好, 陽光漏過教堂五顏六色的玻璃，細密的灑下來, 像手指縫里漏了把金色的鹽。

閉上眼等待時, 我恍惚聽見了系統的聲音, 那道電子音不似以往裹挾著負面的情緒，淡淡的，像是單純的疑問。

它說：

【還會遇見這麼愛你的人嗎？】

我笑了笑, 聲音很堅定：

「無所謂。」

「我會更愛我自己。」

只有明白這一點，生命才有了自由。

我會在我自己的目光里，永遠鮮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