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百萬,一分不能少。」
謝承志從屋里出來,直接嚷嚷。
「爸,拿了錢你得帶我出國玩,我還沒去過呢。」
「還有,謝來娣的牌位你可不能帶回家,晦氣!」
什麼玩意兒!
我悄無聲息飄到謝承志頭上,賣力地往他頭上吹鬼氣。
過去我給你寫作業、洗衣服,你竟然一點不記得我的好。
那就干脆再蠢一點吧。
來之前我特意問過判官,如果我給陽間的人吹吹鬼氣會不會受罰。
判官說:「閻羅殿工作人員有義務揚善去惡!」
「但不能太過。」
我申論滿分的人秒懂,只要不弄死弄殘,我可以自由發揮。
鬼氣纏了謝承志一身,濃得黑的我自己都覺得離譜。
明懷瑾黑著臉出了謝家。
當晚,謝承志在睡夢里大喊大叫,謝大山抽耳光、潑水都叫不醒他。
謝承志哀嚎到半夜,醒來后嘴眼歪斜,涕淚不止。
醫生說他空調開得太足,中風了。
跑遍了醫院,針灸了半個月一點效果也沒有。
他氣得在家摔東西,直罵謝大山和張翠花是廢物。
兩人任憑謝承志辱罵,還笑著哄他吃飯。
轉眼便將氣撒在謝來娣身上,小姑娘被喝了酒的謝大山打得全是傷。
「你個賠錢貨,賣出去了還被人給送回來,你怎麼不去死!」
「看你弟弟打我很開心是吧!我讓你開心,我讓你開心。」
小姑娘眼里全是恨,卻咬著牙忍了。
張翠花將她拉到廚房。
「他打你你不會躲嗎?」
「你今年也二十了,改天給你找個人嫁了吧,還能給你弟弟換點彩禮。」
小姑娘噗通一聲跪下了。
「媽,你不要把我嫁了,我不要和來娣姐姐一樣。
」
我在一旁聽著,腦袋轟然一聲,許多碎片往我腦子里鉆。
鬼氣開始失控,房間里的燈忽明忽暗,水龍頭流出血色的水。
頭好疼。
「去死!你們都去死!」
我揚起手要把謝大山和張翠花纏住。
有笛聲傳來,一股清涼溫和的感覺包裹住我,壓制鬼氣回到我身體內。
明懷瑾抓住我的手,離開了謝家。
他嚴肅地問:「你怎麼了?」
我坐在地上,血淚不停地流。
「我知道自己怎麼死的了。」
10
謝大山和張翠花一直想要一個男孩。
姐姐出生后,張翠花的肚子大了又癟,癟了又大。
終于,肚子再一次大起來的時候,私人診所的醫生告訴她:「是個帶把的。」
兩人每日都期待著孩子降生的那一天。
不料,現實給他們開了個玩笑,生下來的是個小女孩。
謝大山反復確認了好幾次,終于死了心,當場就要掐死。
張翠花也一肚子苦水,這胎懷的并不安穩,好幾次將她折騰進醫院,生的時候還挨了一刀。
看著這個皺巴巴的孩子,兩人是萬分厭惡。
可醫院人來人往,他們沒機會,便想著出院后找個垃圾桶扔了。
半夜,他們同病房的人生了個男孩。
兩人生了歹念,將兩個孩子換了。
不料回到家卻傻了眼,換回來的也是個小女孩。
第二天,謝大山偷偷回醫院打聽,原來同病房的人生的是龍鳳胎。
更可氣的是,人家立刻發現了被換的孩子不是親生的,報警后留下小女孩就出院了。
謝大山怕被警察抓住,不敢再扔孩子,硬著頭皮將我留下來養著了。
從此我開始了噩夢般的生活。
謝大山從來不讓我吃飽飯,我是靠著鄰居你一口饅頭他一口粥喂大的。
再大一點,每天干活。
印象最深的就是洗碗,每天洗不完的碗。
小小的一只,洗碗站在凳子上還要踮著腳。
小學、初中、高中,然后大學,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我一直在不停地洗碗洗盤子,伴隨著碗摔碎的是清脆的巴掌聲,還有惡毒的辱罵。
「你個賠錢貨,又把碗給摔了!找死!」
小學的時候,他們生了謝承志。
我就成了謝承志的保姆。
挨不挨打全看謝承志高不高興,他剩口飯我也會挨上一腳。
我考上大學后,謝大山不讓我讀書,好在有國家助學貸款我才能順利入學。
我一直想著,快了,快了,畢業就再也不用回來了……
我沒等到畢業。
謝家人都是黑皮膚小眼睛,我是白皮膚大眼睛,長得挺漂亮。
大三的暑假,謝大山老家村長的兒子看上了我。
謝大山收了十五萬彩禮,第二天就把我騙回了村里。
當天晚上,村長的兒子摸進了我的房間,我用刀子扎傷了他,趁亂跑出了村子。
謝大山親自帶著人抓住了躲在山洞的我。
老子收了彩禮,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村長家。
我當著他們的面跳下了崖。
一縷幽魂在地府報到,卻唯獨忘了這一段記憶。
聽完我的故事,明懷瑾低聲咒罵:「畜生。」
11
明懷瑾找到謝大山,答應了他的要求,只是附加了一個條件。
「你要保證墳的主人是謝家人。高人說了,是謝家人礙了風水。」
「先給五十萬,風水恢復之后再給剩下的。」
「不過,如果敢騙我,你就等著下地獄吧。
」
說著,他隔空擊碎了一邊的花盆。
謝大山抖著身子應下了。
當晚,我親眼看見謝大山提著一把斧頭進了謝來娣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