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圍過來,看到報告結果,反應不一。
裴延不可置信:「淺淺,你得腦瘤了?怎麼可能呢?明明還這麼年輕……」
唐欣欣說:「淺淺,這是真的嗎?」
哥哥狐疑:「不會是偽造的吧?」
爸爸皺眉,用懷疑的目光打量我。
我氣笑了。
這群人竟然在懷疑,我的拳頭已經硬邦邦。
我隱忍道:「你們大可以去問醫生。」
家人們將信將疑地詢問醫生。
「淺淺真得腦瘤?這報告是真的嗎?」
「會不會是偽造的?」
醫生見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猜測懷疑,氣憤道:「當然是真的!你們在懷疑我造假嗎?」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淺淺才不到 20,怎麼會得腦瘤呢?她以前就喜歡說謊,萬一是她自己假造的……」
醫生出離憤怒:「誰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你們知道女兒得癌癥,第一反應竟然是質疑?你們配當父母嗎?」
一番話訓得幾人灰頭土臉。
我在心里為醫生點了個贊。
家人們確認我沒撒謊,這才重視起來,趕緊追問醫生病情,得到的結果是我無藥可救,只剩下兩個月壽命,頓時悲傷不已。
他們頭上的悔意值進度條,集體往前飆升。
全都升到了 90。
系統高興極了,大聲說:【你看,他們后悔了!我是對的!嗚嗚嗚!我就知道他們都會為你的死亡而后悔。】
我納悶:【這也太奇怪了吧。】
無論怎麼看邏輯都不對,難不成是世界意識強行讓他們后悔?
系統說:【反正他們后悔了,我贏啦!】
我說:【還沒贏呢,悔意值沒到 100。】
系統自信滿滿:【很快就會到 100。】
之后,家人們為我辦理出院,帶我回家。
知道我沒幾天可活,他們都十分體貼,噓寒問暖,天天圍著我轉,忽視了唐欣欣。
唐欣欣心懷怨懟,又故技重施,用小手段陷害我。
這次,家人和裴延集體從瞎子進化成火眼金睛,不需要我辯解,他們自動找到破綻訓斥唐欣欣。
我:666。
要知道,女主回家兩年,唐欣欣陷害她的手段并不高明,但所有人都像瞎子智障一樣咒罵女主,維護唐欣欣。
女主患上癌癥,這些人立馬不聾不瞎,從智障變成聰明人啦!
感情「女主患癌」是靈丹妙藥,可以治療智障、耳聾、眼瞎,一秒見效,都不帶過渡期的。
【看吧,女主為家人做牛做馬,付出一切,最后凄美地死去,這樣的情節十分觸動人心,讓這些人幡然醒悟,成為更好的自己。】
系統感動到流淚,覺得勝利在望。
我:「……」
真的嗎?
我不贊同,但幾人的進度條不會騙人,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無論從哪方面分析,我都覺得自己沒錯,可事實的確朝著邏輯最崩壞的方向發展。
過了三天,幾人的悔意值一點兒也沒增長,停留在 90 一動不動。
我若有所思:【為什麼進度條沒動靜?】
系統開始不安:【或許是因為你沒死,他們的悔意值才不漲吧?】
我說:【那就繼續觀望。】
一天過去了。
兩天過去了。
三天過去了。
幾人的悔意值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仿佛 90 就是極點,不會再前進一步。
系統不甘心,堅持認為時機未到,或許我快死的時候,他們的悔意值就可以沖到 100。
我們打賭約定的條件,是家人知道女主要死時會不會達到 100 的悔意值,并沒有約定在女主死后。
故目前來說,我沒贏,系統也沒贏。
我沒反駁,繼續觀察。
那日我身體不舒服,讓哥哥幫我倒杯水。
哥哥皺眉,起身給我倒了一杯水,表情和藹地說:「喝吧。」
他微妙而快速的表情變化被我看到,我忽然了悟——他開始對我失去耐心。
「謝謝哥哥。」
我故意顫巍巍地伸出手,半晌才接過他手里的玻璃杯。
哥哥依舊在微笑,可他頭上的進度條,竟然開始倒退!
悔意值從 90 一路下降到 60。
我只是慢悠悠地接過水杯,竟然就讓他的悔意值下降這麼多。
系統尖叫:【怎麼回事?進度條怎麼倒退了啊?這不科學!】
我在腦海里說:【他不耐煩了。】
知道我要死的消息,他們的確后悔內疚,覺得該好好補償我,可那份內疚很虛弱、飄浮,根本經不起時間的考驗。
尤其他們還需要付出精力和時間照顧我,日子一久,再多的內疚后悔也會煙消云散。
久病床前無孝子嘛。
即便世界意識強行讓幾人像患了羊癇風一樣變得后悔無比,但世界的運行總要參照基本邏輯。
他們就算再后悔,最終也會回歸正途。
討厭就是討厭,不可能在得知女主患癌后忽然就愛上。
意識到這點,我知道自己打賭大概率會贏,決定反敗為勝。
我故意打翻水杯,熱水潑在哥哥干凈的襯衣上。
他驚叫一聲,破口怒罵:「你他媽的干嘛啊?」
這才是他對女主的真實態度,以前從不掩飾,在女主患癌后收斂起來,如今耐心告罄,又故態復萌。
喊完后他意識到態度不對,勉強擠出笑容:「我去換身衣服。」
他依舊努力維持著對病人的溫和,可頭上的進度條卻嘀嘀往后退,從 60 退到了 0。
幫我倒一杯水,不小心弄濕他的衣裳。
如此小的事件,竟然讓他的悔意值從 90 退到 0,可知那份后悔有多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