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真的走了。」
「嗯,去吧。」
我耷拉著腦袋往前走,直到確認自己處在一個安全范圍內才停下腳步。
隨后在周秋時疑惑的眼神里倏然抬頭,一掃之前離別的陰霾,朝他高聲喊了句:
「后會有期,京圈太子爺!!」
周秋時溫文爾雅地笑僵在臉上。
他注意到周圍人瞬間聚集的灼灼目光。
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小余弦!」
我嘿嘿一笑,頭也不回沖進安檢口。
再見,周秋時。
再見,大北城!!
【番外:咸魚姑娘的補課日記】
煩。
真的煩。
我看著 PPT 上密密麻麻的數學公式,覺得全世界都欠了我八百萬。
老班真有能耐,居然在廢棄的售樓部里辦了個補習班。
門是破的,廁所是壞的,桌椅是拼湊的。
反正只要有學生和老師,就能學起來唄?
我忍著空調外機吵人的嗡嗡聲,偷偷掏出手機發消息。
余弦不是咸魚:【我去,我跟你說,我們老班絕了,我感覺這個補習的地方能開家密室逃脫,不開玩笑。】
Qiu:【條件很艱苦嗎?要不要幫你舉報?】
余弦不是咸魚:【還是別了,這麼多人呢,有人是想學的。】
Qiu:【猜到了。】
同桌忽然戳戳我的手肘。
我腿一抖,熟練地把手機塞進課桌夾縫里。
數學老師眼神不好,他端起水杯喝了口茶葉水,又開始滔滔不絕講起來。
我無聊,盯著窗外翠綠的枝條走神,一節課很快到了頭。
一下課,同桌就興沖沖扭頭盤問我。
「我去,咸魚,你動態發的那張合照,旁邊的帥哥好帥!」
我這個虛榮的小女孩,內心感到極大的滿足。
佯裝不在意地擺擺手:「還行吧,也就一般般。
」
同桌嘁了我一嘴,「不過說真的,你哪認識的?」
「我媽患者的兒子。」
我言簡意賅回了一句,沒打算細說。
俯身在包里一陣挑挑揀揀,翻出一個小盒子。
「給你帶的禮物。」
同桌眼睛一亮:「哇塞!愛死你了咸魚!這是什麼啊?」
「雍和宮的手串,保學業的。」
我說完,揣著手機躲去了廁所。
余弦不是咸魚:【走的時候忘了問,沈盛哥和雙雙姐的事怎麼樣了?】
周秋時似乎在忙,隔了幾分鐘才回。
Qiu:【在忙訂婚,多虧了你的神助攻,沈盛說要請你吃飯。】
余弦不是咸魚:【不記恨我說他腎虛的事了?】
周秋時發了個表情包。
Qiu:【誰會跟你一小孩計較。】
我怒。
又把我當小孩。
過了今年生日,我就是一個成熟的大人了。
即將成熟的大人,反擊方式是——不理他。
我于是又揣著手機,做賊似的回了教室。
接下來,就是無休止地,清醒——困,再清醒——再困。
我睡了一上午,然后成功地被班主任逮住,揪到門外訓話。
「余弦,高三了,你還要散漫到什麼時候?」
我從善如流認錯:「對不起老師,我盡快調整狀態。」
眼前這個矮小的中年男人并沒有打算放過我。
他用一雙窄卻銳利的眼神上下掃視我一圈,聲音里帶著諷意。
「上外面玩一圈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我丑話說前面,你落了五天的課程, 后期成績下降了,我不會管你。
「人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你看看你的成績, 問問你自己到底配不配享受。
「我教書這麼多年,真沒帶過你這樣的學生。」
……
我緊了緊拳頭,腦海里回想起周秋時說過的話。
——他在明面上罵你,你就在心里罵他,他罵你一句, 你罵他兩句, 就是別真禿嚕出來了,再忍一年。
好, 我忍。
忍者神龜都沒我能忍。
我老老實實站著挨了半小時罵,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下午也渾渾噩噩過去,直到回到家,我興致都不高。
「小弦,放學回來啦?」
看見岑瀾坐在客廳里, 我有些詫異。
「岑阿姨, 您怎麼來了?」
岑瀾親昵地把我攬過去, 「你媽媽研發了新菜,叫我過來嘗嘗。」
她捏捏我的臉頰,溫柔地問:
「周秋時這個導游當得怎麼樣?讓你不開心了沒?」
我搖頭,「沒, 非常棒, 我玩得很開心。」
「那怎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呀?」
我扯出一個笑,不知道該怎麼說。
就在這時,沙發上蓋著的手機傳出一道熟悉的聲音。
「媽, 她不開心呢,您別逮著人問了。」
岑瀾不滿地把手機拿起來, 露出屏幕里周秋時帶著些倦意的臉。
「我關心關心我干女兒不行?」
周秋時正在喝水,聽見這句話冷不丁一嗆。
「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我多了這麼個妹妹呢?」
岑瀾大手一揮:「就剛才。」
張女士端著菜碟從廚房出來。
「我沒答應啊,你別想了, 我們家不興認干親那一套。」
說完,她抬袖抹了把我額頭上的汗。
「被你們班主任罵了吧?別往心里去, 他什麼人你還不清楚?」
我眼眶一熱。
每次我心情不好,張女士總能很快猜到理由。
我注定是個媽寶女了。
我哭唧唧抱住張女士的腰,跟她吐槽了十分鐘老班的逆天發言。
「嗚嗚嗚, 他說我整天就想著玩, 還帶壞了我同桌……」
張女士拍拍我的腦袋:「好了,咱別往心里去,容易心火郁積,快洗手吃飯。」
岑瀾也過來安慰我:「小弦, 沒事的,等你長大以后再回想起今天,就會發現, 它其實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而已, 只要你自己看開了, 就沒人能影響到你。
」
我吸吸鼻子,嗯了聲,把書包扔在沙發上。
剛拿出手機, 就看見鎖屏上新進的消息。
Qiu:【道阻且長,行則將至。加油,咸魚同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