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荒謬了，根本就不可能！

忽然。

一股暖流順著鼻間而下。

七寶湊近他耳邊，溫馨提示：

「叔叔，你好像流鼻血了哦。」

18

回車上之后，楚亦雪坐在副駕駛，抽出紙巾替江與琛擦干血跡。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笑著撫上江與琛的眉間。

「今天寧寧去檢查身體，一切結果正常，你還有什麼擔心的？」

江與琛透過車內后視鏡察看蜷縮著的江寧。

那孩子前幾天流了鼻血之后，又莫名患上感冒，一直咳嗽，半夜總是哭醒，鬧得人心煩。

果然，一開始就應該讓宋吟帶走她，然后自己再跟楚亦雪生個兒子。

說到宋吟……

和他離婚之后，宋吟確實有了些變化。

不再像之前那樣素面朝天的。

化了些淡妝，竟然還穿了連衣裙，襯得整個人比之前好看許多。

很有幾分他們戀愛那會兒的感覺。

宋吟很好。

可一道菜吃這麼多年，再好吃也膩了。

江與琛腦海里不由得想起她跟趙恪站在一起的畫面。

上揚的嘴角忽然凝滯住。

他意識到內心并不接受宋吟快速展開一段新戀情這件事。

自己明明是宋吟的初戀。

更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她就不該懷念自己久一點嗎？

江與琛不知道心底忽然冒出的這股不甘心意味著什麼。

「琛哥，你在聽嗎？」

楚亦雪晃晃他。

她羞澀一笑：「我說，要不下周三我們就去領證吧……」

不料，江與琛一口回絕：

「先不了。

「寧寧最近生病，晚上說夢話總叫媽媽，等她好一些再說。」

楚亦雪笑容僵持。

從宋吟查出懷孕的那一天起，她就趁機爬上了江與琛的床，只為太太的名頭。

她楚亦雪要的一直都是這個男人，還有他背后的資源。

不然，誰稀罕當那個小白眼狼的后媽？

19

開始正式治療前，我帶七寶出去玩了一大圈。

最后一站，是海邊。

這也是七寶的心愿清單之一。

我們穿著七寶挑選的母女裝，拍了很多照片，還蹲在沙灘上一起堆城堡。

本來還擔心七寶會不喜歡這些，可她玩得特別開心。

我忽然記起，七寶所處的副本名叫《家人的羈絆》。

第一次進入那個副本的時候，我看到七寶著操控那些死去的玩家，扮演各種不同的家庭成員。

她坐在秋千上，輕輕哼著歌。

在她身后，是雙眼空洞的假媽媽和假爸爸，機械地揮舞手臂，在她身后一下一下推著。

七寶回頭看著他們，有些病態地笑著：

「爸爸媽媽，我餓啦。」

副本里的 npc 和 boss，大多是依靠吸食玩家貪念和戾氣生存的。

按照游戲規則，七寶并不會餓。

可她還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回應七寶的只有一片死寂，更不會有人去給她煮飯吃。

因為，站在她身后的玩家早就死了，風干成兩具枯骨。

小小的女孩形單影只，垂著頭坐在副本深處的秋千上，一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見到我，七寶輕笑著問：

「是今天第 23 位玩家呢。」

她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長刀上。

即便知道眼前的小女孩只是一個游戲里的 boss，我也始終沒辦法狠下心對她動手。

她的眼神像長居深林中的小動物，一半是洞悉一切的殘忍，另一半是不諳世事的天真。

我沒有揮刀。

而是挽起袖子，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你想吃什麼？」

「西紅柿雞蛋面怎麼樣，我給你加倆雞蛋。」

……

「說起來，媽咪一直在幫我實現心愿，我都不知道媽咪的心愿啊。

「如果有機會收回愿望的話，媽咪想做什麼呢？」

眼前的七寶忽然皺起眉，像個小大人。

我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

曾經九死一生，只為了讓江與琛和江寧平安回家。

可我現在終于明白，無論什麼愿望，和自己有關才最重要。

若要愛人，先好好愛己。

不等我開口，手機響了。

是江與琛打來的。

我掛掉，又響。

江與琛不死心地發了好幾條短信過來：

【你在哪？

【我和寧寧都很想你。

【吟吟，你能不能回家來看看我們？哪怕就一眼。】

我看不懂這個傻吊為什麼突然上演深情戲碼。

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準備拉黑的時候，江與琛突然又說：

【不要我和女兒可以。

【你爸你媽給你求的那只平安符，你也不要了嗎？】

20

從江家搬離的時候，我明明找了很久，卻始終沒能找到爸媽留下的那只平安符。

我以為是不小心遺失在了外面。

原來，它還在江家。

我思慮再三，決定再回去一趟。

……

夜晚。

我抬手敲響江家的門。

明明已經到了約定時間，可里面像是沒人，漆黑一片。

「有人在嗎？」

我上前一步。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客廳里變得燈火通明。

我這才看見，里面擺滿了不同顏色的玫瑰，宛如花海。

而江與琛和江寧父女倆，一大一小，懷中分別抱著一大束紅玫瑰，希冀地看向我。

尤其是江寧。

原本激動的神色，在看到我牽著七寶一起進來的時候，漸漸垮下去。

「吟吟，今天是寧寧的生日。

「我們倆為了今晚籌備很久，這里是你最喜歡的玫瑰。

「再怎麼說，留下來陪寧寧過個生日再走，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