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我覺得這種可能應該不成立。」
「我也覺得,畢竟我定期做心理測試。」走到班級門口了,我側頭問他,「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賀今安思考了幾秒:「小晚,其實要接受這種事,原本對我來說是很困難的。」
他看起來還是那麼平靜溫和,哪怕在知道與自己有關的記憶要被抹除在我的腦海后,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我很……」他停頓了幾秒,大概是覺得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啟齒,于是匆匆跳過,「原本我會懷疑,會傷心,可能還會覺得有些絕望——因為如果照你所說,這是屬于高維度的力量,那麼人力難以抗衡。」
的確,無論是實話還是我隨口編織的謊言,這麼荒誕的事實一經出口,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
「可是你說你不會忘記我。」他忽然看著我笑了起來,笑意跳躍在眼眸之上,像是淋灑在奶蓋上的奧利奧可可碎,「我相信你。
「你對我許下的所有承諾,全都沒有食言。
「所以我相信你。」
這一剎那,風聲好像都停止了。
我看著他清俊的眉眼,腦海中詭異地涌現了一個詞。
「色令智昏」。
于是轉身進入班級之前,我下意識開口:「我想吃香草松餅還有撒了奧利奧碎的海鹽奶蓋咖啡。」
賀今安:「好。」
原本陰霾遍布的心情像是被撕開了一條裂縫,再看到應洵時,我甚至都有心情對他微笑了。
「早。」
他正趴在桌上假寐,見我到來后睜開眼,目光灼灼:「早啊。」
今天需要體檢,而體檢過后,我要去隔壁的燕大參加競賽集訓了。
即便是肉眼無法察覺的力量,也一定有它的作用方式。
也許是化學元素,也許是特殊波段,也是某種菌群或者病毒。
總之如果要弄清這一切,應洵的存在就必不可少。
不過也無所謂,即便我去了燕大,我相信他也會因為各種不可抗力到我身邊來。
但是在那之前我要思考另一個問題——該不該告訴他我的猜測。
我告訴賀今安是出于百分百的信任以及我對于他的了解,可是應洵,我不太確定。
目前來看,他也許有意在和我營造一種「曖昧」的氛圍,但我不確定那是他的本意還是他也被影響了。
「小貓怎麼樣了?」我問他。
「包扎過了,情況不嚴重,但要走路還得過段時間,」他情不自禁地笑了,「我暫時沒空照顧她,所以把她托管了。」
頓了頓,他說:「醫生說診療費扣的是你卡里的錢,我轉給你。」
我多看了他幾眼。
這個時候的應洵好像比起平時要真實一些,我能勉強窺見那些強效濾鏡下的一角。
搖擺不定的天平開始向一側稍稍傾斜。
終于,在他拿著手機輕車熟路地檢索養貓用品時,我叫了他的名字:「應洵。」
「嗯?」他專心致志地對比著品牌,「等她好了我就抱她回家,你也可以來我家看看。」
「你有沒有過,被某種不知名力量操控的感覺?」我問他,「比如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會在凌晨四點半,被應該很虛弱的小貓叫聲喚醒。」
他的動作陡然一頓。
他抬眼看我,好像在一瞬間陷入了某種恍惚:「什麼……意思?」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這樣不間斷地偶遇,我們經常被封鎖在密閉空間里,并不僅僅只能用緣分來解釋?」
我很平靜,「你成為我的同桌,你撿到我丟失的雨傘,你租房時恰好我的鄰居選擇了出國——就像是一檔被設定好劇情的綜藝節目,我們是平臺上被提前預設好喜怒哀樂的木偶。」
應洵看向我,眼神變得復雜起來。
半晌,他問我:「也許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呢?」
我在空白的草稿紙上畫上無序的線條:「你認為這只是巧合?那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出現了奇怪的、不受控制的生理反應?」
他的身體不再放松,下顎的弧線也繃緊,像是強忍著某種情緒:「祝亭晚,也許那只是因為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我有一瞬間的錯愕,片刻后意識到,也許他知道的、他刻意逃避的,是我尚未窺見的真相碎片。
「那要打個賭嗎?」我忽而笑了,「下周我要去燕大參加數學競賽的培訓,我賭你會因為各種突發事件也來到燕大——甚至可能住在我的上下層。」
應洵:「賭注是什麼?」他像是在挑釁,「賭輸了,你要和我出來約會嗎?」
我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可以,但如果你輸了,我要你的血液、毛發、體液樣本。」
應洵的表情出現了一剎那空白。
好一會,他才恢復正常:「成交。」
7
我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香草松餅和撒滿奧利奧碎的海鹽奶蓋。
荔枝果凍已經做好了,一顆顆晶瑩剔透極為喜人,我打定主意全帶去燕大,希望那里的宿舍有冰箱。
除此以外,賀今安還給我做了許多方便攜帶又不易壞的甜品。
從小到大他總是這樣,還要千叮嚀萬囑咐我許多事情,就好像看見女兒第一次出遠門的老父親。
我買的拍立得到了,我對著甜品和賀今安做飯的側臉咔咔一頓拍,然后用簽字筆在背面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