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執。
我猛地扒開他的手。
就看到他陰惻惻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開口,是掩不住的慍怒。
「許柚,離開三年,這麼快就找好下家了?」
我猛地推開他。
「和你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
裴執的形象大多是不怒而威的,像這種明晃晃的怒意,我只在他面對安落時見過。
「你不要我了?」
裴執聲音有些微哽。
我實在不明白:「對。」
「那……我們的孩子,小懷你也不要了嗎?」
我這才發現,裴執的身后,還跟著一條小尾巴。
裴懷向來膽小,死也不會進鬼屋。
可那又和我有什麼關系?
「對啊,你們倆我都不要了。」
裴懷亮亮的眼睛落寞下來。
裴執眼眶通紅。
扶著我的肩膀。
「柚柚,和他分了,你們還沒有孩子,但我和你有,我們還能……」
「柚柚——」
獨屬于江郁嘉清冷的聲音響起。
他趕過來,握住我的手腕將我扯在身后。
高大的男人擋在我面前,面上帶著些不達眼底的笑。
「這位先生,請問你找我愛人有什麼事嗎?
「如果沒事,我們就先走了。
「畢竟,家里的兒子,還在等著我們投喂。」
一瞬間,裴執的聲音發抖。
「柚柚,你有孩子了……?」
4
我站出來,江郁嘉用半邊身子掩著我。
我笑著,卻又覺得沒那麼好笑。
「你不是能聽到我的心聲嗎?那我有沒有孩子,你難道不應該很清楚嗎?」
鬼屋太黑,其實我看不清裴執的神色。
但周遭安靜下來,裴執聲線并不平穩。
「我不相信,而且你……」
「媽媽。」
裴懷突然插話。
「你今天逛了一整天的游樂場,一直都沒有帶小朋友。」
裴懷眼里含著些希冀。
我歪了歪頭,看向裴執。
「你也這樣認為嗎?」
「我……」
裴執忽然就不說話了。
「我難道不能把孩子丟給阿姨,和我老公出來玩嗎?
「有沒有孩子和我逛不逛游樂場有什麼必然聯系?」
我點點頭,了然。
「也對,畢竟以前沒有裴懷的時候,你也不愿意陪我,你總說那是小孩子才喜歡的。
「所以,只有我有孩子時,逛游樂場才是理所當然的嗎?」
「不是的。」
裴執著急地反駁我。
「我只是那時候忙,可我現在專程過來找你了,你想玩什麼我就帶你玩,好不好?
「我們帶上小懷,不,如果你想過二人世界,我也可以把他交給阿姨。」
「爸爸!」
裴懷似乎知道裴執是來挽留我的。
所以盡管不樂意,他也沒有鬧,只是小聲嘀咕了一下。
我臉上掛出一絲冷笑。
江郁嘉輕嗤。
「這位先生,你真有意思。
「你好大的臉,專程過來,我們就要奉陪?
「當著我的面撬我老婆,是當我死了嗎?」
江郁嘉的聲音一下沉下來,像一股沉厚凌厲的風,直逼裴執。
裴執想來拉我,但半伸出的手又在空中頓住。
他眼神中的戾氣穿透黑暗,落在我身上時又帶了些不可置信。
「柚柚,你那時說過會一直陪著我和小懷,可為什麼要離開呢?
「甚至……還有了新歡……
「騙子,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你的心里話,你不知道,這三年,我有多想你,就有多怨你,我快瘋了。」
我看著裴執瘋癲的神色。
故作嬌羞地扯了扯江郁嘉。
「老公,他好兇。」
江郁嘉將我帶進懷里。
寬闊的手掌扶著我。
側耳,就是他胸膛有力沉穩的心跳聲。
我不自覺地環上他的腰。
裴執眼睛睜大,不可思議地盯著我。
「柚柚,你從來不會對我這樣。」
江郁嘉再也不想聽,擁著我走了出去。
我回過頭。
剛剛委屈的神色一閃而過。
我露出一個愉悅的笑。
內心輕聲說。
【裴執,錯過我,是你活該。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江郁嘉比你好一萬倍。】
我知道他聽得見。
因為在我說完后。
裴執就頹然地跪了下去。
裴懷愣愣地,顫抖著聲音就要哭。
「爸爸,媽媽剛才說,那個江郁嘉比你好,憑什麼啊?」
鬼屋里傳來小孩放肆的哭聲。
5
出了鬼屋。
江郁嘉就放開我。
像一頭賭氣的驢一樣自顧自地往前走。
我在他身后跟著。
「江郁嘉,走反了。」
江郁嘉停下腳步。
「哦」了一聲。
然后扭頭,繞過我,又自顧自地往前走。
「走快點,再慢點我就要追上你了。」
他停了下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自暴自棄地折了回來,一把就把我拉進懷里了。
他抱得很緊,下巴放在我的腦袋上。
「哎呀,太緊了,呼吸不上來了。」
江郁嘉委委屈屈地松開我。
「他憑什麼啊?你是我老婆!」
我遇到江郁嘉那年,他 22 歲。
長腿從邁巴赫中跨下來,撿起了因為生病而暈倒的我。
他只將我扔在車后座上,吩咐司機送我去醫院,而自己打了輛車去公司開會。
我醒來時,就躺在高級病房中,他的司機也沒了蹤跡。
后來隔了好久,我才又遇到他。
當初他高冷得一批,哪像現在。
我握住江郁嘉的手,輕輕搖晃。
「好好好,是你的是你的。」
過去的事他都知道。
不過他一直都是半信不信的。
我撇撇嘴。
「這下你信了吧,我以前就是很糟糕,遇到個這麼爛的人。
」
江郁嘉俯下身,和我平視。
捏了捏我的臉頰肉。
「你不是糟糕的人,你可以質疑自己識人的能力,但永遠不要質疑自己的真心與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