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的父母看起來非常和藹，他們一左一右擠在視頻畫面里，沖著我笑。

「晚晚，好孩子，終于見面了。」

「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需要什麼，跟叔叔阿姨講。」

「等好點兒，叫小晏帶你上南極來，讓我們也見見。」

我扯著笑，全程打著哈哈：「好，等有空了一定去。」

32

徐晏變得很奇怪。

我在學校里，老能碰見他。

在食堂吃飯時，他會突然出現在我的旁桌，時不時給我塞個雞腿、蘋果什麼的。

在操場跑步時，他會突然從我身邊跑過，冷不丁地給我遞瓶水。

在畫室畫畫時，他會突然變成模特坐在臺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再不肯往那方面想，也意識到他在干什麼了。

這是——

救命之恩，打算以身相許了。

只不過，他有女朋友，我有男朋友。

這算個什麼事兒。

話又說回來了，我從來沒見過他和女朋友在一塊兒。

難道是分手了？

我搖搖頭，克制自己這種想法。

我在想什麼呢？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秦一帆雖然總感覺缺根筋，但對我還是不錯的。

不出意外，我們畢業后會工作、結婚、生子，然后度過平淡而又富裕的一生。

所以，對徐晏的種種奇怪行為，我選擇視而不見。

直到他做了一件極為過分的事。

有天，秦一帆高興地跟我說，徐老師約他出去喝酒。

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一帆，要不你別去了吧？」

「為什麼不去啊？那可是徐老師，你以為誰都能跟他喝酒啊？而且，我們組里的留院名額就要出來了，你不知道我多想徐老師能選我。」

「你不好奇我和徐老師是什麼關系嗎？」

「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小晚，就憑這一點，我覺得徐老師也得選我。」

「如果我說我以前喜歡過他呢？」

秦一帆表情有些炸裂，但馬上又恢復如常。

「也沒事，他那樣的，我要是小女生我也喜歡。」

我：……

我不禁陷入沉思。

和我在一起一年，一直停留在牽手，什麼抱抱、親親一概沒有。

反而每天在徐晏面前，像個搖尾金毛似的。

秦一帆，他真的，喜歡女生嗎？

最后，秦一帆還是去了。

回來后，滿臉愁云。

「小晚，徐老師說，留院名額和你，二選一。」

「我喜歡你，可我也好想跟著徐老師啊，好糾結。」

「要不我給你一筆分手費吧？」

「咱倆當朋友，我也一樣對你好的。」

我：……

謝謝啊！

33

秦一帆和我分手了。

于琪琪追著他罵了三條街。

34

徐晏給我發信息，說有話想當面跟我說。

我說，好。

有些話，是該當面講清楚。

還沒來得及見徐晏，何紫就來找我了。我下課時，她等在了教室門口。

雖然沒和徐晏怎麼樣，但也怪尷尬的。

我們到了校外的一個咖啡廳。

她舉止從容優雅，笑容恬淡。

「小晚，我挺佩服你的。」

「擋刀，呵。別說女孩子，現在很多男生看到惡徒突然拔刀，都會嚇得抱頭鼠竄。」

「看來你是真愛他。」

這是來質問發難了，我打算快速結束對話然后離開。

「何老師，您誤會了。我只是恰好在醫院等男朋友的時候，碰到了歹徒行兇。我也不知道辦公室里是哪位醫生。恰好見義勇為救了您的男朋友，這是我血脈里的美好品德，怎麼就被您曲解成了為愛擋刀呢？」

何紫冷笑了一聲：「這套說辭，騙騙別人就行了，騙我，算了吧。

從高中起，你的各種少女心思，我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有些生氣：「您到底想說什麼？不妨直說。」

她喝了口咖啡，幽幽開口：

「我不是徐晏的女朋友，我確實喜歡他，但他并不喜歡我。」

「他喜歡的，是我的閨蜜蘭玥。」

「我先認識的徐晏，他卻喜歡上了蘭玥。」

？

干我屁事？

我不想聽這些，收拾衣服起身要走。

「你不想聽聽，你和蘭玥之間的關系嗎？」

「不想知道，徐晏為什麼唯獨待你那麼好嗎？」

我：？？？

「您是想告訴我，我和她長得很像，然后徐晏拿我當替身嗎？」

何紫笑了，笑得直不起腰來。

「替身？你真有想象力。」

「你和她，一點兒也不像。」

「徐晏也不是這麼膚淺的人。」

我扔下衣服和包：「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盯著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良久。

「你不好奇，你的眼角膜，是誰捐的嗎？」

35

我站在洗漱室的鏡子前，看著自己的眼睛。

我伸手覆上眼皮。

突然覺得有些無力。

這世上，有因有果，沒有無由來的好，也沒有無由來的壞。

七年前的那個雪夜，徐晏找到我，買下我所有的凍梨。

他請我吃飯，給我寄書，資助我上學。

一切的一切，其實和我并無關系。

和我的眼睛有關。

不過，我還是去見了徐晏。

我想聽聽他怎麼說。

和他見面，是在一個高檔而又昂貴的餐廳。

音樂舒緩，燈光曖昧。

他穿著正式、挺括，帥得不像話。

他坐在我的對面，神色忐忑。

「小晚，你那麼聰明，想必知道我想說什麼。」

「之前一是你還小，一是我看不清自己的內心。現在，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麼樣的存在。

我喜歡——」

我打斷他的話：「徐晏，你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眼睛，你搞得清楚嗎？」

聽到我的話，他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