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吶,下了好大的雨,她跪得好虔誠。」
「是啊,我親眼看見,三千臺階,她是一步一叩,跪拜上去的。」
「想知道究竟是多麼親的人出了事,才值得我們念微這樣去求?」
微博廣場上的討論漸漸偏了題,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那個遇見我的粉絲把幾張照片和一段視頻傳了上去。
瓢潑大雨中,我跪在石階上雙手合十,看著寺廟的方向。
有人評論是不是我自己出了什麼事兒。
還有心疼我的粉絲直接說:「看哭了,要是有人這樣為我祈福,我肯定一輩子對她好。」
經紀人周姐知道我和周賀川之間的事情。
她看到熱搜,問我要不要聯系賀川,提前處理一下輿論。
我搖搖頭。
這個時候聯系不上他的,他在前往北歐的飛機上。
和柳茵一起。
5
當周賀川在晚宴上把佛珠親手戴在柳茵手腕上時,有一瞬間,我幾乎覺得自己不能呼吸。
原來虔心求得的祝愿,也是可以這樣隨意轉贈的嗎?
我不知道宴會是怎樣結束的。
后來渾渾噩噩地回到酒店臥室,總覺得心情仍不能平復。
我沒開燈。
一個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我不明白,不理解。
他把我的心意看作什麼?
又把我看作什麼?
我給周賀川打了兩個電話,都沒有接通。
我便沒有再打電話,剛好,我想要當面問一問他。
周賀川的房間在酒店頂層,和我的房間差了三層樓。
怕被不知情的人看到,我走消防通道上去找他。
一直走到他的房間門外。
敲門的那一刻,我發現我自己竟然害怕。
害怕開門的會是柳茵。
我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現在對周賀川竟然連這點信任都沒有了。
房門從里面打開。
出現的既不是柳茵,也不是周賀川,而是周賀川的助理,于哥。
于哥看到我,一愣。
「念微,你怎麼來了?」
「我想找賀川聊聊。」
于哥從周賀川創業就一直跟著他,和我認識也有五六年了。
最辛苦的時候,我們三個還曾經一塊兒在出租屋里面吃涼皮。
他很快就想明白我為了什麼找過來。
于哥撓撓鼻尖:「他離開酒店了,《歸來》這個周要參加歐洲電影節,țú⁸他剛剛坐飛機去挪威了。」
「和柳茵一起?」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問出這句話的。
于哥看我的眼神帶上了點同情。
「嗯,他們兩個同一班航班。一天一夜的飛機,這段時間聯系不上的。」
6
我嗯了一聲。
「他都沒和我說呢。」
話出口才覺得自己傻。
周賀川不向來這樣嗎,認準一件事情,別的便不會再投入更多精力了。
就好像,其實幾天之前,我就和他說過,我參加電影節的這部片子,這個周也要在別的城市開始點映,我給他留了前排的位置,到時候想和他一起看。
不過大概,他忘記了吧。
于哥抱歉地搓了搓手。
他還想說什麼,應該都是些安慰的話。
可我已經不想聽了。
我沖他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
走到消防通道那里,我忍不住,坐在了臺階上。
一滴淚落了下來。
我知道,現在是需要我決斷的時候了。
我想了很多。
想到周賀川以前對我好像很好。
會飛半個地球過來給我過生日。
會在我發燒的時候徹夜不眠。
不過,他現在把這些好都收回了,送給了另一個女孩。
愛和不愛,其實是很明顯的。
既然如此,周賀川,不如我們好聚好散,未來不要再聯系。
7
我和周賀川的訂婚宴邀請范圍不大,只通知了最親近的幾個家人和朋友。
滿打滿算也不過幾十個人。
因為柳茵從國外突然回來,原本定在上周就要舉辦的訂婚被推遲,還沒有訂下時間。
現在想想,倒是推遲得好。
不合適的婚姻就應該在開始之前掐斷。
我找到了婚宴酒店的聯系電話,撥了過去。
現在已經凌晨一點了,那邊的負責人竟然還沒睡,很快接了起來。
我有些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說的還是取消酒席這樣的事情。
對方態度倒是客氣。
「您想好了就行。」
「沒關系,我們這邊完全沒問題。當然,定金六萬是不退還的哈。」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
定金是周賀川付的,又不是我付的。
這點錢,對他來說還不是毛毛雨?
我編輯了一條短信——
「對各位家人和朋友產生的困擾抱歉。沈念微和周賀川因為個人的矛盾,未來不會再一起走下去,當然,我們還是朋友。訂婚宴取消,很抱歉打擾到大家。」
我念了一遍短信,然后群發出去。
這個時間點,大家應該都在睡覺。
最后,我拉黑了周賀川的所有聯系方式。
關機。
長舒一口氣。
和過去斷舍離吧。
我揉了揉臉。
沈念微,你也要開始迎接新的人生了。
8
做完這一切后,我站了起來。
感覺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業,渾身上下又累、又清醒、又疲憊。
從消防通道下樓梯的時候,我一個沒注意,差點踩空臺階。
幸虧旁邊剛好有人經過,一把拉住了我。
我低著頭,沒看清人,只顧著輕聲道謝。
卻聽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