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摸摸鼻子,有點羞赧。
好像我脾氣…是有點太壞了。
不應該遷怒他的。
我沒再多想。
可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總是在工作時間掉鏈子。
終于,在一次匯報中,我講著 PPT,卻當眾走神。
主編一臉無奈地找到我。
「你的職位我會給你保留一年。這是我職權的上限了。」
她拉起我,語重心長。
「小初,你真的很有才華,我很欣賞你。」
「年輕人,有事不要都自己扛著,快把身體養好,我們都等你回來。」
我抬頭,門縫外面擠滿了人,都是我的同事。
我紅了眼圈。
「謝謝主編。謝謝大家。」
我不能辜負大家。
我的病絕不會無故復發,原因一定就在身邊。
一年的時間,足夠我把它踢出我的生活。
4
離崗時,顧鑫的路虎就停在門外。
他見我來,下車迎我。
我鼻子一酸,環住他的腰。
「不是叫你別來了嗎…」
他寵溺地揉著我的腦袋,寬慰著我。
「老婆受欺負了,怎麼能不來撐腰呢。」
其實我沒受欺負。
但這話我沒說。
偶爾滿足一下他大男子主義的保護欲,對維護感情也是有好處的。
我埋在他懷里,貪婪地吸了吸他的氣味。
「是是是,多虧了老公大人——」
忽然,我覺得有些細微的地方不太對,但又說不上來。
「阿鑫…我,覺得你聞起來好像不大對…」
不明來源的危險最致命。
不安感逐漸變得強烈,我下意識抓緊了他的衣衫。
「怎麼,懷疑你老公出去亂搞?」
他有些好笑地揉揉我的腦袋。
不待我慌亂解釋些什麼,他主動開了口。
「因為你老公我賢惠呀。」
「我把衣柜里的樟腦丸換成天然的樟腦了。
醫生說那中人工合成的傷身體。」
我一聞,的確不是先前那種樟腦球有些刺鼻的味道了。
取而代之的是香樟葉清新的氣味。
我尷尬地摸摸鼻子,的確是我小題大做了。
「我就是隨口一問嘛…我們快回家吧我肚子都餓扁了…」
我松開他的衣衫,熨燙好的衣領都已經都已經被我抓皺了。
我一怔。
我什麼時候這樣依賴他了。
我的每一步路,仿佛都遂了他的心意。
忽然間,我捕捉到了什麼,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不可能的。
一定是近日狀態不好的緣故。
我怎麼會猜疑像他這樣完美的愛人。
我強扯出一個盡可能自然的甜美笑臉,狀似無意地開口。
「啥時候換的,我都不知道。」
「記不得了,順手的事,知道人工的不好就隨手換了。」
他也風輕云淡地回我,面上神色收放自如,滴水不漏。
「這味兒我不喜歡,要不我們換薰衣草?」
我窮追不舍。
「好啊,都聽老婆的。」
他寵溺的微笑還是那樣完美,沒有一絲裂痕。
但我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
他一分鐘眨眼 18 次,語調升高,說話時將自己從話語里剔除了。
這些全部是說謊的表現。
我希望這些全部都是巧合。
因為我曾遭遇不測的那條巷子旁,種滿了香樟樹。
5
衣服上的香樟氣味褪去后,我的睡眠質量果然顯著提升了。
我的病癥也再沒復發。
在這以后,我觀察了顧鑫許久,可他從始至終都還是我那個完美的愛人。
或許我真的過于多疑了。
精力充沛以后,我還是閑不住,從前擱置的寫作副業被我重拾了起來。
本打算只作待業期間的消遣,可竟然真做出了些成績。
幾筆不菲的稿費到手后,開始有導演聯系我,希望能翻拍我的作品。
我當然求之不得。
雖然顧鑫一直勸我,休息就要好好休息,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
我滿口答應,卻還是寫了不少作品,拍了幾部網劇,一時間出了點小名。
終于,一個大導演找上我,要買下我手頭的作品。
我欣喜若狂,趕了不知道多少通宵。
終于,在一個蒙蒙亮的清晨,顫抖著手點擊了「發送郵件」。
我如釋重負,躺下后長出一口氣。
翻身抱住還沒睡醒的顧鑫。
「老公,你看,我也很厲害哦。」
睡夢中的顧鑫喃喃著什麼,摸到腰間的手,翻身反將我抱住。
我有些愧疚。
這些天忙著寫稿,有些忽視了他。
他的工作那樣忙,卻還將我的衣食起居照料得井井有條。
他待我無微不至,我先前竟然懷疑他。
罷了,這陣已經忙完,多陪陪他吧。
可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
那封郵件石沉大海。
當我找到劇組時,王導看到我,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我心里咯噔一聲。
他尋了個沒人的地方,打開了一個文件,放到我眼前。
「小梁啊,我看你的文風,想你也是個磊落的人。」
「抄襲這樣的事,我信你肯定是做不出來。但這件事我需要一個解釋。」
我被盜稿了。
那文件我點開,不過草草讀了幾頁,心頭不由巨震。
這情節走向,這故事設定,與我的稿件別無二致。
甚至在文章潤色上,比起我通宵趕出的作品,竟還更勝一籌。
回家后,我直奔電腦檢查郵箱,確認有沒有誤發給什麼第三方。
可是發件箱是空的。
我根本沒設置將已發送的郵件保存到發件箱。
我頹然地癱倒在床上。
事已至此,只能再加幾天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