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快要摔倒,臉色發白,頭暈目眩。
幸好我媽發現了這里的現狀,趕緊沖了過來,她一把將那個女人扯開,一耳光將她抽倒在地,大罵道:「你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畜生嗎?我姑娘還懷著孩子呢,你父母就只教你怎麼當小三了嗎?」
她還想去踹那個女的兩腳,卻因為擔心我,雙手扶著我,騰不開。
只得憤恨罵道:「滾!給老娘滾遠點,別臟了我姑娘的眼,我姑娘要是出事,老娘要活剝了你這個婊子。」
這時琪琪的車剛好從地庫開了上來,只見我們這里有三個人,抱胸蹲在地上,頭發凌亂,楚楚可憐地落淚。
我沒有精力再搭理她,和媽媽趕緊上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剛一到家門,我就收到衛凜給我發的微信。
【姜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粗魯不講理了,我說了,我和她之間都不想的,你一定要蠻不講理到這個地步嗎?她一個單親媽媽也不容易的,你自己也是要當媽媽的,將心比心好嗎?】
我只覺得心臟一瞬間停滯,這就是我愛了整整八年的男人。
在他把我們的感情踐踏得面目全非后,還可以這樣倒打一耙地指責我。
說出這樣毫無底線的話。
我不停喘氣,不停深呼吸,心痛如刀絞,每次呼吸都帶著尖銳的刺痛,讓我難以承受,整個人都在發抖。
琪琪和我媽媽緊張地看著我。
「我沒事,我沒事。
「會過去的,我可以過去的,都會過去的。」
我靠在沙發上,像是對她們說。又像是對我自己說。
后面的幾天,衛凜沒再找我,只是發了一條微信道:【蔓蔓這兩天我們倆都先冷靜冷靜,等你情緒好了,我再來接你回家。
】
我想直接刪了他,手指卻停在了界面上,我必須控制情緒,微信也是證據,他不會那麼輕易離婚。
我一和他說離婚的事,他就惱羞成怒,說什麼當時只是酒后亂情,讓我不要意氣用事之類的,他似乎有一套完整的自我邏輯。我和他掰扯,除了氣得胸悶頭疼外,沒有任何好處,所以我必須做好和他對簿公堂的心理準備。
于是我選擇給他開了免打擾,但是那一閃而過的消息,還是讓我抑制不住地想嘔。
沖到馬桶,吐得昏天黑地,感覺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媽媽端著溫水給我漱口,后又將我扶到床上。
我睜著眼睛,整個人幾近脫力。
媽媽又去廚房里熱雞湯,可我什麼都吃不下去。
這幾天好像比我前半生所有的時間都要長,我大多是在床上躺著,或是在陽臺直接坐到黃昏。
我不知道如何排解這種情緒,命運突如其來的一刀,砍得我猝不及防,所有的期待和美夢成了一戳就破的泡沫。
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十分頻繁且用力地踹我的肚子,我疼得冷汗直冒。
琪琪一下班就趕了過來。
媽媽焦急地摸著我的肚子擔憂道:「蔓蔓,是不是肚子又疼了?我們先去醫院好嗎?」
我閉上眼睛,淚水滾落,而后睜眼看著她道:「對,媽媽,我們去醫院吧!」
「去醫院,打掉它。」
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將我抱住,聲音哽咽:「蔓蔓,蔓蔓啊!我可憐的女兒。」
琪琪在旁邊拿紙給我擦眼淚。
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在那場婚禮之前,我從未想過我竟會有打掉它的想法,我這幾個月都在想怎麼當一個好媽媽,怎麼養它,怎麼愛它。
」
「你們知道嗎?它已經在我的肚子里待了那麼久了,我每天晚上都和它說話,它偶爾還會踢著我的肚皮回應我。
「我真的舍不得。
「可是,可是……
「我也真的不能把它生下來啊!
「沒有辦法,我太自私了,相較于孩子,我可能還是更愛我自己,我無法想象這樣的處境我把它生下來,后面該怎麼辦?」
琪琪緊握著我的雙手:「姜蔓,姜蔓!你沒錯,你沒錯,不要陷入自責的情緒里,錯的不是你,現在的情況,孩子確實不適合生下來。」
她不停地喊著我的名字。
我的情緒漸漸平緩,而后直接讓她開車載我去醫院。
我不能猶豫,我不能拖延,多拖一天,我就多一分不舍,我要斷絕這種可能性。
4
頭胎五個月引產是需要引產證明的。
匆匆忙忙,我們在下午兩點才成功辦理住院。
又粗又長的針管,扎進我的肚皮,我的手心全是汗水,有害怕也有愧疚,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已經有意識了,它會不會感受到疼痛?我不敢想。
打完引產針后,直到晚上六七點,肚子里的寶寶都還在踢我。
我睜著眼睛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等待著我的孩子漸漸死去。
它踢我的次數越來越少,越來越輕,代表著它的生命正在一點點地消散。
打完引產針二十四小時,我還沒有反應。
護士又拿了一瓶藥水給我,媽媽和琪琪緊張得給我擦汗的手都在抖。
引產和打胎不一樣,還得把孩子生下來,只是生的是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