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里,一身黑色休閑裝的許逸風塵仆仆,與我靠得極近。
車子停在別墅前,方才還在手機上看到的男人,也不知在這等了多久。
「找我有事?」我站定看他。
許逸當真生了一副好面孔,濃眉之下一雙丹鳳眼,鼻梁高挺,唇紅齒白。
「你和他攤牌了。」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眼里的火像是要將人燒化。
我避開他的眼睛,真是奇怪,離了梁緒白后,難纏的男人一個接一個,倒像是梁緒白克我的桃花一樣。
我說:「我的事不會牽連你,你不用擔心,保你的能力我還是有的。」
少年固執地看著我:「我不怕,我能陪在你身邊嗎?」
「或許你應該記得,我們之間的交易,昨晚就結束了。」
我提醒他:「現在不需要演戲了,許逸。」
「不是演戲,你看得出的對不對?」
他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很是乖巧:「姐姐,你看得出來,可你在逃避。
「為什麼?因為你還愛他,是不是?」
「許逸!你越界了。」我冷冷地看著他。
他有些無措地拉著我的袖子:「你查過我的,你都知道,你知道我來北京是為什麼,可你不知道我為什麼進娛樂圈,我想站得高高的,讓你看見我。」
我沒有心思跟年輕的男孩拉扯這些,在這個節骨眼上,離我越遠越好。
我當然查過許逸,也知道他是我當年資助的孩子之一,我資助過那麼多人,不過都是順便的事而已。
過了幾天,我的手機一直靜悄悄,梁緒白果真沒有再聯系我。
聯系我的是許逸的經紀人,語氣十分焦急,大意就是許逸近乎被封殺了,他的資源和通告幾乎都被派給了同期的另一位小生。
是誰的手筆都不用猜,我讓人幫忙打聽了一圈,可誰能想到,人家根本沒出手。
梁緒白要針對許逸實在太簡單,他僅僅只是不痛不癢地評價了一句許逸,候在身邊的人腦子一轉就將這幾天的事聯系了起來,立馬忙不迭地去執行。
他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乖乖回去,認錯道歉,既往不咎。
可惜的是這招對于十年后的我,已經沒有任何殺傷力。
我是他教出來的,大約也是這世上,最知曉如何對付他的人。
為了許逸的事,我親自跑了一趟。
從電梯出來時,許逸抿著唇,走了過來。
「我不需要,你不要去求他。」
他低聲道:「封殺而已,我又不是只剩下這條路能走。」
若不是身旁站著天盛娛樂的幾位老總,我真想敲開他的腦袋看看。
我剛想開口緩和幾句,一群人從對面走了過來。
打頭的是幾日不見的梁緒白,一身白襯衣黑褲,單手插兜。
只是原本微勾著的嘴角,在看到我的瞬間,眸光微沉,盡數收斂。
腦子里突然又浮現昨天喬毅打電話,那幸災樂禍的口氣。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梁緒白丫的脾氣這麼大,我不就隨口說了一句,在我面前把那桌的桌角都砸斷了,血嘩啦啦地流。」
「你沒事到他面前犯賤說什麼?」
「我也沒說啥啊,脫離苦海,這不是他想要的嗎?」
他倒是看得明白,就是嘴太賤了。
我眼睛掃了一下梁緒白的右手,穩穩地插在褲兜里,看不出什麼。
喬毅說的話十句只能信一句,信的這句通常還會用夸張手法。
三十年來,我沒見過比梁緒白情緒更穩定的人,他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句無關痛癢的話這麼沉不住氣。
我下意識地側身避開,讓出電梯的通道。
這時,一道甜美清脆的聲音響起:「安雅姐?」
我抬頭看去,梁緒白身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小姑娘,一襲白裙,黑色的長發半扎著。
陳靜靜……也是我曾經資助的一個女孩,來這里上大學的那一年,親自過來感謝我。
那時,她照著地址找了過來,是梁緒白開的門。
灰撲撲的小女孩從遙遠的山村跋涉而來,我曾經不免對她多加照拂。
那都是兩三年前的事了,后來就沒怎麼聯系過她,我多看了她一眼。
她有些局促地看著我,又依賴性地看向了梁緒白。
梁緒白沒理會她,徑直進入了電梯,卻在電梯門要關閉的那一瞬間,朝她歪了歪頭:「還不進來?」
語氣嫻熟,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陳靜靜受寵若驚地睜大了眼,匆匆地朝他而去。
電梯門關上,耳邊有了議論聲,意有所指:「我就說,男人果然都喜歡年輕的。」
雖然寡淡,但勝在年輕,鮮活。
人往高處走,我沒有什麼立場指責她,就算不是她,也會有別人。
這些年,想要復制安雅這條成功路的人,陳靜靜不是唯一一個。
難受嗎?也許吧。
畢竟我那麼愚蠢,曾在絕境里深愛過他。
13
深夜別墅客廳,桌面擺著兩張照片。
左邊照片的女人烈焰紅唇,張揚美麗,是死了五年的阿桃。
右邊照片的男人一臉斯文,戴著金絲邊眼鏡,叫秦云崢。
他是梁緒白的好友之一,比梁緒白晚了幾年回國,目前是一家建筑集團的總經理。
在他回國的那一年,最頻繁出入的地方就是會所 28 樓,他和阿桃早就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