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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她不僅表沒送出去,臉也差點被毀了。
阿桃姐指著被人抬出去時,狼狽的她,意有所指:「蠢到透頂的女人,正經人家的姑娘都嫁不進去那樣的門第。」
她拿我當妹妹,眼里的關心都快溢了出來。
阿雅阿雅,這個名字是她給我的,在聽見我那個賤名時,她擰緊了眉。
「女孩怎麼沒用?現在我家里,就我最出息!
「他們憑什麼給你取這個名字,我認不得幾個字,我的阿桃就不好聽,你就叫阿雅,正配你的好長相。」
我抿著唇沒說話,她拿食指戳了戳我的額頭:「那梁先生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會栽在你這種小丫頭片子身上?」
聽到這話,我反倒輕快了:「他不一樣。」
我跟煙煙也不一樣,我不會在他身上奢求更多的東西。
事情還要從前兩周的校友分享會講起。
京華大學做多了這種講座,唯獨那一次慎之又慎。
上市公司創始人王盛,經濟學界泰斗孫向陽,國際知名頂級收藏家許皓謙……一個個只在報刊電視上看得到的人,對這場講座趨之若騖。
不外乎是因為,那個人是梁緒白的伯父梁永裕。
我與梁緒白的第一次見面,并不太愉快。
他對這樣的學術交流很是厭倦,連帶著在會上看見我躬身送水時,都是眉頭微皺的。
畢竟在前一刻,我還往他手里塞傳單,一頓輸出地推銷育兒寶典。
那時的他剛從國外回來,二十四歲的年紀,卻像玩透了人世,眉宇間總有一股寂寥的無趣。
直到后來我站上了那個高點,才知道有錢有勢過了頭,人生極早便會倦怠。
第三次見面,他手里點著煙,打量著我,輕笑道:「你的育兒寶典都推銷到 KTV 來了?」
梁緒白很少去那個會所,就連阿桃姐都沒見過他,聽說他是會所老板的朋友。
他第二次來的時候,正巧碰到我跟人打架。
28 樓的嬌嬌污蔑我偷了她鐲子,要搜我包,還硬要經理將我開除。
我知道,她就是想讓我離開,因為那天她身邊的客人,多看了我幾眼。
她罵得太難聽,我將包砸在她頭上,打得她分不清東南西北。
我也不討好,披頭散發像魔鬼。
一抬頭,就看見梁緒白倚著門,臉上興致滿滿地看熱鬧。
嬌嬌跟阿桃姐哭訴,我罵她:「你放屁,你那破手鐲就你當個寶,我就算偷也不至于偷你那個假貨。」
人善被人欺,我也想斯斯文文,優雅大方,可我沒有可以讓我嬌弱的倚靠,我要是不強硬,人人都能踩在我頭上。
阿桃姐攔住她:「你過分了啊,我們家這丫頭,心氣高得很,十萬的表都不要,會偷你那破手鐲?」
我摸著散亂的頭發,回頭看了一眼被人叫走的梁緒白,與他尚未收回的視線對上,在那眼中尋到一絲玩味。
當年的阿雅,十八歲的年紀,明眸善睞,水靈得像一朵亭亭玉立的花朵。
要引起梁緒白的注意,實在太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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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毫不掩飾的銳利和棱角,那種璞物尚未被雕琢的新鮮感,對梁緒白來說是致命的。
而我要的只是向上爬,不斷地攀登,去到我想去的地方,所謂的各取所需。
我向梁緒白要的第一件禮物是改名。
我不是沒有自己做過這件事,只是我辦不到。
梁緒白不關心這種小事,只是指了一個助理給我差遣。
我那時想,做人就要做人上人,我的名字也要排在最靠前。
我指了「安」姓,自此后,我就成了安雅。
從那刻起,我便和過往做了徹底的切割。
他第一次帶我出去那天,滿屋的花里胡哨,只有我腳踩著廉價的白鞋,穿著洗到發白的 T 恤。
梁緒白知道我買不起昂貴的衣服,也沒想過讓人送。
他并不在意廉價的我會不會丟他的臉,他更感興趣的是我會如何應對,或者說,那是他給我的一場考驗。
從有意識開始,我就學會了一件事,想要活得好受些,就要學會示弱和花言巧語的嘴甜。
譬如,迫不及待地喝完弟弟剩下的湯水,抬頭甜甜笑道:「媽媽你對我真好,我長大后一定好好孝敬你。」
只有這樣,下次再有弟弟剩下的好東西,才會扔給我。
我不需要討好梁緒白的朋友,但我需要跟他們能說得上話。
人都有所圖,他大約不知道,他給我的那個助理,很會做事。
我知道他們愿意搭理我,不過是看在梁緒白的面子上,我再不濟也是他帶來的人。
可我不在意,竟然有人遞桿子,那我就順著這個桿頭往上爬。
一整晚下來,姐姐、妹妹、哥哥、弟弟,胡亂搭了個遍。
但總有些人,連面子也不愿做,因為他們有這個資本。
那是在何玉皎之前的女人,是梁家早些年最中意的聯姻對象,只是梁緒白沒點頭。
她不需要出頭,只需要皺皺眉,就有人替她教訓我,優秀的女人向來不缺舔狗。
只是梁緒白出去的一瞬間,染著藍黑色頭發的男人就「失手」
將我推進了泳池。
「sorry 啊,妹妹仔,天色太暗,沒看到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