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梁緒白在一起的第十年,他還是沒玩夠。
每每提到結婚,他總是笑而不語,卻又一遍遍地要我說愛他。
二十七歲那年,我孤注一擲求婚,他的朋友笑我癡心妄想。
梁緒白更是好笑地問:「我記得,今天不是愚人節?」
直到三十歲這年,我當眾承認和當紅影帝的緋聞。
「如果沒有意外,我們會結婚。」
消息鋪天蓋地,好友當面恭喜梁緒白從苦海解脫。
他卻不發一言,生生砸斷了一張桌子。
1
瑞寧的新品發布會上,一家媒體記者目光灼灼地問我和許逸的緋聞。
「安總,傳聞您和當紅小生許逸在交往,是真的嗎?」
我微瞇著眼,看清了她話筒上貼著的報社名字。
萬協集團旗下的私人報社,想來與何玉皎逃不開關系。
她是傳聞中梁緒白的聯姻對象,大約是怪我橫亙其中,要我自覺知難而退。
許逸斬獲金像獎影帝那次,百般撒嬌要我去現場觀禮。
當日我被人拍到并送上熱搜,也是這家報社的手筆。
我環視一圈,百態眾生,此刻都不約而同地化為了一種熱烈。
這些目光,無一不隱藏著期待,墮落和灰燼。
他們期待著我點頭,而后看到我被身后之人摒棄,墮入無間深淵。
我粲然一笑,目光直直地看向鏡頭:「如果沒有意外,我們應該會結婚。」
畫落,閃光燈驟閃,機器聲連綿不絕,不少媒體人低頭速寫,力求搶奪流量第一線。
這時,不知誰突然喊了一句:「那梁總怎麼辦?」
忙亂的現場無人在意這句話,我卻精準地看向聲源處,目光銳利,得體微笑:「我想梁總應當會祝福。
」
夾著許逸這個當紅影帝,又牽扯到我背后神秘低調的那個人。
沒有任何意外,下一秒熱搜直接登頂,連帶著瑞寧的新作品也受到大量關注。
梁緒白啊……我輕敲著手指,冷不防又想起他那雙冷漠卻又風流的眼,好似能望進愛人的眼底。
「我聽說啊,她前兩年不知犯了什麼病,竟然跑到那梁先生面前求婚,問人家娶不娶她。
「那梁先生是什麼人吶,明面上手里運轉著幾家公司,但人背景可不簡單,哪會隨便跟一個野丫頭結婚。那會兒他當場就笑了,任誰都看得出來,那是笑她不懂事。」
「可不是嘛,要我說,她這幾年大概都沒過去這個坎,心里頭不快活,學人家找小鮮肉,估計是想再逼那梁先生一把。」
我倚著門,抱著手輕笑道:「我都不知道,原來我是這麼想的?」
正在補妝的兩人聽到聲音轉過頭,被人抓到背地碎嘴,她們面色難看,低聲道歉。
她們在怕我,多可笑。
只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們哪是怕我,不過是怕梁緒白。
我從發傳單走到瑞寧國際的這十年,梁緒白是我從來繞不開的人。
從未刻意隱瞞,眾所周知,我十八歲認識的梁緒白,二十歲就跟在他身邊。
如果說梁緒白有一片花園,那我便是他這個工匠,用了最大耐心,雕琢出的最滿意的作品。
2
夏日雨夜總是沉悶,像密密麻麻的網,織得人透不過氣。
指間的煙燙到手臂時,我才動作遲緩地深吸一口,眼前煙霧繚繞,我在想什麼?
是了,我在想二十七歲那年,那被掛在媒體網站,公開處刑了足足三天三夜的「求婚」
。
那樣盛大的場面,在所有贊成的、不贊成的親友見證下。
偏偏我拿出了一條淘寶 9.9 的劣質頭紗,鉆戒?那也不過是我路過商店隨手買下的一個便宜貨。
那場求婚心血來潮,從決定到付諸行動,時間沒有超過二十分鐘。
我對著通訊錄,一個個打給梁緒白的那些朋友。
那時,七年來,梁緒白身邊只有我一個女人。
見風使舵,見機行事,在面上,誰都跟我過得去。
二十七歲的安雅,不再是幾年前,只穿得起二十塊帆布鞋的野丫頭。
她手上一只不起眼的表,都價值上百萬。
可那年,面對用了全部身心愛過的梁緒白,那場求婚的花費,不到五百塊。
因為我知道,無論那枚鉆戒是兩塊錢還是兩百萬,梁緒白都不會娶我。
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梁緒白并沒有顯得很意外。
他身上染著微醺的酒意,靠在游艇欄桿上,手里把玩著未燃的煙,一臉笑意地看著我的胡鬧。
是縱容,也是笑話。
「阿雅,我記得今天不是愚人節。」
他笑得春風和煦,眼神似冰,抬手讓看熱鬧的人滾。
他接過那枚戒指,有些埋怨:「小東西,求婚都這麼不真誠,拿這麼個玩意兒糊弄我。」
我撕下粗制濫造的頭紗,奪過他手里的戒指,反手拋向海面。
梁緒白的目光隨著那道拋物線游走,在蕩起漣漪的水面上方停了停。
「梁緒白,婚姻二字,你就這麼怕嗎?」
他收回看向海面的目光,垂眼問:「安雅,你懂事點,從我這里能得到的東西,會是現在的千百倍,但有些東西,你不該也不能要。
」
我撞得頭破血流,只想求一個結果。
而這個結果便是,他可以娶任何人,唯獨不能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