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愣著干嘛，收拾東西啊，要不是攤上我爸，能受這些罪。」

「讓你離婚你不離，現在好了，命都保不住了。」

8

雖然那些人難纏，但這是法治社會，要是不說的嚴重點，怎麼嚇她，苦難不落到自己身上，人永遠體會不到危機感。

她紅著眼，急忙拉箱子，邊收拾邊罵。

「你爸那個混蛋，真是害死我了，都怪我心軟，以后我再不管他了。」

「要是這事鬧開了，親戚朋友怎麼笑我。」

得，都到這個時候了，我媽腦子還想著名聲體面，她在自我感動什麼。

「你要是十幾年前離了婚，這會早享福了，再別說是為了我們，我們承受不起，你能養大我和大哥，已經很偉大了。」

「人都沒法活了，還要那些名聲干嘛，能當飯吃嗎？」

我媽愣了半天，說了句：「你不懂。」

我也不想懂，買完票就急忙拉著她，去了火車站。

火急火燎的一天，直到坐上車，才算短暫結束。

「這是去哪？」

「海城，你不是羨慕舅媽生在海邊麼，這次帶你去看海。」

我媽唉聲嘆氣。

「都到這時候了，誰還有心思看海。」

「那你回去，明天那人就去城中村找你。」

我媽再不說一句話了。

我哥突然發來信息。

「現在啥情況，追上門了？」

「嗯，這幾天你和嫂子別接陌生電話，應該找不到你們，媽這次不吃了教訓，以后還要出事。」

「行，我知道了，等他倆離了，你要是困難，就把她送來臨市，我在附近給她租間房子。」

「那嫂子呢？」

「就是你嫂子的意思，她們處不來，但也不能全扔給你。」

「再看吧，爸要是找你，別給他錢。」

「行。」

我倆通完信，轉頭我媽已經呼嚕連天了。

第二天早上到的海城，直接去了酒店。

「你哪來的錢？」

「找朋友借的。」

「哎呀，這得花多少錢呀，還住酒店，直接在小旅館湊合一晚得了。」

「一晚能夠？小旅館是吧，那行，下去退房吧。」

我取了房卡，拉她出去。

結果到了門口，我媽又說：「一天天累死了，酒店就酒店，湊合住吧。」

這還湊合，她就是嘴上說著吃苦，我真帶她去，又開始演。

非要我求著她住才行，不然覺得我不重視。

「沒事，我查了地圖，后面過條街就有旅館，一晚五十，就是沒有獨立衛生間。」

我媽開始抹眼淚。

「我這把年紀，兩天兩夜都沒睡了，你怎麼這麼沒良心，自己舍得吃螃蟹大蝦，給我開個酒店就摳門了。」

我大聲喝道：「螃蟹大蝦沒讓你吃？我就差給你磕頭了，可你非要喝稀飯。」

「你兩天兩夜沒睡，我就睡了？現在這一切怪誰？」

我媽喊了句：「怪我，是我沒把你生到富人家，行了吧！」

她越過我，掀開被子躲進去，我也懶得搭理，徑直去了另一張床。

一覺睡到天黑，我趁著涼快，帶她去了夜市。

原本她是不去的，非要吃火車上剩的泡面。

我說：「那你吃吧，后面那條街就是夜市，有很多海鮮，前臺說，十點就關門了，還有半小時，我先下去。」

9

我媽見我頭都不回，甚至沒有再三請求，突然急了。

「你自己吃海鮮，讓你媽吃泡面，你良心呢，我真是白生你了。」

「嗯，我良心被狗吃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轉身出去，她猶猶豫豫地跟在后面。

「我也得去，萬一遇上壞人呢，長這麼大一點腦子也沒有。」

我嘆了嘆氣，她自己吃苦，就絕對不能讓我享福，除非我也吃泡面，否則今晚別想安寧。

等到海鮮上桌，又開始挑三揀四。

「這蝦子這麼點大，還一股腥味，海城人可真會掙錢，專門宰我們外地人呀，這一桌子不便宜吧。」

「三百。」

「瘋了吧，這麼貴！敗家玩意，趕緊掉頭回去，就這倆螃蟹，牙縫大的肉，都夠我一個月的菜錢了。」

好吃的都堵不上我媽的嘴，我提醒她。

「老板聽見了，你再說人家就要找你了。」

她一扭頭，剛好對上男人視線，立馬慫了，我再看過去時，我媽吃得津津有味。

看吧，除了我和大哥，她在意每一個外人，就怕別人說她。

吃完回去時，她路上問我：「你借了多少，可別像你爸一樣，到時候人家上門找我要。」

「借了三千，那我還不上，可不就是找你嘛，沒辦法上班，下個月工資肯定沒多少。」

「可別找我，我現在窮得要死，明天還是去旅館吧，這里我睡不踏實。」

可等我從衛生間出來，我媽又呼嚕連天，這叫睡不踏實？

凌晨，我去廁所，往旁邊掃了眼，頓時清醒。

人呢？

我來不及思索，屋里屋外找了一遍，又下去酒店，邊走邊打電話，我媽關機。

我嚇得一身冷汗，酒店也怕出事，立刻去翻監控，結果我媽兩小時前，一個人從酒店走了。

一聲不吭，是嫌我太悠閑，給我沒事找事，我要是急死了，正合她意。

我帶著火氣，順著保安指的方向，尋了一路。

就在我準備要報警時，帽子叔叔聯系上我，開口便是指責。

「你是怎麼做家屬的，你母親徒步上了高速，這多危險，要是出了意外，你怎麼負責！」

「大晚上的，害人害己!」

我聽完一陣后怕，我媽真是不要命了，等我到了警局，她垂頭喪氣地坐在角落。

「你要是想死，自己找個沒人地方，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