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以前也想過,霍傾冷落我,對我冷暴力,是不是因為徐薇的事對我有些怨恨。
無法抵抗的滋味我知道。
但我并不同情他。
后來霍嶼時出生,我對霍傾的心思漸漸變淡,只是麻木地,習以為常地,做著一些符合霍家兒媳身份的事。
我寄希望于霍嶼時。
期待于這個家里終于有一個和我骨肉相連的人。
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霍嶼時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然后兩年而已,期待卻同樣成了扎進我肉里的刺。
霍傾或許是愛我的。
可比起他的面子、尊嚴,以及其他。
他只是習慣了我的照顧和無所不至。
在我們的這段婚姻里,無論出于什麼原因。
他忽視我,冷暴力我,理所當然地認為女性就該為家里付出,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沒人學不會愛,也沒人不懂愛。
失去后才珍惜,不過是心有不甘和沒有遇到更好的存在。
年輕的時候愛上什麼都不為過,成熟的時候放棄什麼都不為錯。
「霍傾,給自己留點體面吧。」
18
霍傾一向是個驕傲的人,他聽得懂我的話。
所以最后一次見到他,依舊是在我家。
前一陣我又隨著一個團去了趟新疆。
夏季雨多,淋了幾場雨。
加上近期事多。
回來后,不可避免地病了。
渾身難受地從黑暗中蘇醒的時候,是霍傾將我扶了起來。
霍嶼時趴在床邊,擔憂地小聲問我:「媽媽,你怎麼樣了?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和爸爸陪你去醫院好不好?」
霍傾在我身后墊下了一個枕頭,告訴我:「晚上在小區門口看你回來的時候晃晃悠悠的,我就覺得不對勁,跟著你上樓后發現你已經燒暈在了門口。
「我叫人給你打過退燒針了,現在覺得怎麼樣,還難受嗎?」
他輕聲問著我,小心翼翼地為我遞上一個東西。
玻璃杯,乳白色的液體。
是一杯溫熱的牛奶。
「你晚上沒吃什麼東西,喝杯牛奶暖暖胃吧。」
「渺渺。」他低聲叫著我的名字,語氣帶著熟稔地開始「數落我」,「你一個人根本照顧不好自己。今天要不是我和兒子在,你病倒了都沒人知道。渺渺,跟我們回家吧,好不好?讓我和嶼時一起照顧你。」
我看著他不甚自在地說著這番話。
還有床邊不斷點著腦袋表示贊同的霍嶼時。
笑了笑。
伸手,接過了那杯牛奶。
下一秒,松開。
玻璃杯從指尖滑落。
「砰」的一聲,碎了滿地的塵埃。
白色的牛奶在地板上流淌。
我指著斑駁的痕跡,緩緩道:「霍傾,你看,杯子碎了無法復原。
「牛奶灑了同樣覆水難收。」
而且……
沒過幾分鐘,我家的門驀地被敲響,傳來很多人說話的動靜。
霍嶼時去開了門。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進來。
每個人手里都大兜小兜地拎了一堆東西,將我的床前圍了個徹底。
「哎呀大妹子,咋就病了呢,我就說那天別淋雨別淋雨,這群人非帶你進雨林!」
「妹妹呀,還難受不?姐給你帶了你上次說喜歡吃的軟糖,一會兒要是喝藥苦了,吃一顆,保準你不難受!」
眾人七嘴八舌,終于發現了屋子里一大一小的存在。
遲疑著問道:「這兩位是……」
我看見霍傾與霍嶼時兩個人的身體下意識地繃緊。
于是在眾星捧月中,隔著人群, 笑著對大家介紹:「不重要,一個朋友和他的兒子。
「以后不會再見, 他們馬上就走了。」
到底是孩子。
霍嶼時瞬間崩潰到站在門口嚎啕大哭, 嘴里喊著:「我不要走,我要我的媽媽!」
吵到安安沖著他「汪汪」了幾聲。
霍家的人立馬從隱蔽處走了出來, 抱走了孩子, 扶走了腳步踉蹌的男人。
我也曾與同舟渡。
然覆水難收,江海不可休。
番外:霍嶼時
霍嶼時十二歲那年。
終于鼓起了勇氣和霍傾「父子決裂」。
他說他要去找林渺。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麼簡單容易的事, 霍傾會對他百般阻攔。
霍嶼時不知道。
其實在過去的這些年里,霍傾去看過林渺。
而他不讓霍嶼時去的原因, 是因為林渺再婚了,還有了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孩。
霍傾以為自己和林渺的這段婚姻太過失敗。
林渺又心思細膩,易感傷。
想要徹底走出來,怎麼都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但霍傾沒想到,林渺完全沒有他想得那般。
她甚至變得讓霍傾感到陌生。
笑得開懷。
活得肆意。
就好像, 那才是她本身的模樣。
霍傾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林渺的時候。
女孩沉默安靜, 被她媽媽拉著坐在自己的對面。
當時霍傾被霍母管得嚴, 聽說自己被定了聯姻, 正氣不打一處來。
他自然看不慣這個小他四歲, 看起來木訥十足的小姑娘。
那幾年, 他跟家里吵得不可開交。
后來連他爺爺都出了手。
沒辦法, 霍傾才勉強答應了會和「徐薇」分手。
徐薇是他大學同學。
性格豪爽,沒有二話地答應他幫了這個忙。
霍傾當時不知道徐薇喜歡自己, 后來覺得愧疚。
徐薇回來后, 便和她一起吃了幾次飯, 談了些合作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