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扯了一堆后,末了叮囑:好好干,心別亂,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我媽還不知道我辭職的事兒。
當初進國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家里希望我這麼做。
苦撐一年,我實在熬不下去,連辭職都得背著家里,不敢說。
沒有收入后,房租剛好也到期了。我倒是想回家,家里可不一定歡迎我。
所以在這兒買了房的宋斐然就變得無比珍貴。
那天我約他喝酒。
電話里,我有些忐忑,支支吾吾地問他在哪兒。
他說在家。
我問他,要不要出來喝兩杯。
他說:「懶得出去了,你過來吧。」
5.
宋斐然是個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人。
到了他家,我開門見山,問他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時間。
他耍嘴皮子,說我要贏了他才行。
我難得有求于他,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能整我的機會。
但我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整的。
那晚我倆什麼游戲都玩了。
開始他贏,后來我贏。
兩人玩得八斤八兩,一邊玩一邊說真心話,將對方的黑歷史相互扒得媽都不認。
而他家的存酒,也差不多被我們喝空了。
我坐在地毯上,頭向后枕在沙發上,酸意莫名地涌上心頭:「宋斐然,你說人為什麼要長大呢?」
他離我很近,回答時酒氣灑在我頸側。
「長大不好嗎?對我來說,長大能做很多過去不能做的事。」
「比如呢?」
「比如……」他歪頭看我,突然沖我吹了口氣,「喝酒。」
我被醺得揮了揮手,扁著嘴:「可是工作好不開心。」
「笨,不開心就換,大不了我養你。」
「你養我?這種都是空話。等你以后有了喜歡的人,這些承諾就都不成立了。
」
「你怎麼知道我現在沒有喜歡的人?」
「……」
「為什麼不說話?」
「我不知道說什麼。」
「那你聽到我這麼說,你心里難受嗎?」
我低著頭,胸口衣服皺巴巴的:「有點。」
「尤夏,抬頭。」
我腦袋嗡嗡的,只覺威士忌在身體里冒了好多氣泡。
剛聽話地向上挪一寸下巴,嘴唇就碰上了他的臉頰。
我看到宋斐然的眼睛。
是濃密的睫毛也遮不住的明亮。
溫熱的吐息之間,我想我醉了。
而宋斐然。
當他的吻落在實處,我想,他顯然也醉得不輕。
……
隔天酒醒天還沒亮,周圍是陌生又熟悉的環境。
宋斐然的房間。
躺在我旁邊的人,是宋斐然。
我僵硬著身子放空了很久,才將將恢復理智。
機械地摸出床頭的手機,屏幕驟然亮得我瞇起眼睛,連忙調低手機亮度,我打字搜索:
宿醉過后發現自己和絕對不可能在一起的竹馬睡了,該怎麼辦?
網絡出奇得差,眼看著頁面還在加載,我身后的男人就發出了一聲悶哼。
我猛然蓋住手機,裝睡。
只聽宋斐然低低地說:「別裝,我知道你醒了。」
我:干!
6.
記得高中的時候,有人曾問過我和宋斐然——
將來的某一天,我們有沒有可能會在一起?
當時是學校的跨年晚會。我有話劇要演,臉上掛著濃重的舞臺妝;宋斐然手里拿著張卸妝巾,正罵罵咧咧地給我擦臉。
因為我過敏了。
忍了一晚上才說,粉底液擦掉,皮膚都是紅點點。
問話的人是校內記者。
我看過去,還在思考他的問題。
宋斐然干脆「嘖」了一聲,扭頭過去,很不耐煩地說:「你看她都丑成什麼樣了……」
我用力地打他:「你罵誰丑!」
他吃痛,又看回我,捏著我的下巴,眉間還是很不耐煩:「別亂動。」
動作卻始終輕柔。
他知道我很不舒服。
我配合地不動了,眼珠子咕嚕轉,回答那個記者:「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記者說:「那就現在想想?」
我想了想,想搖頭,又因為下巴的力道沒成功。
「我和他真的太熟了,不可能在一起的。」
說完我臉就一痛:「你干嗎?」
宋斐然垂著眼,把卸妝巾丟進垃圾桶:「弄完了。」
然后對記者說:「她都說不可能了,你還在等什麼?」
……
我只能說,當初的自己,還是太年輕。
這不,打臉了吧?
凌晨時分,我們倆在昏暗中對視。
不知為何,我突然害怕宋斐然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