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曉噼噼啪啪敲著鍵盤沒說話,不知是沒聽見還是不想回答。
就這個舉動惹惱了女醫生。
她動作一頓,而后手下的力道加重了幾分,大有在我口腔里為所欲為的架勢。
跟她柔美的外表形成巨大反差。
我這是無辜躺槍了嗎?
都是被同一個男人拒絕過的女人,何苦自相殘殺。
我大張著嘴受刑,嗚嗚咽咽泣不成聲……
「瞅瞅吧。」女醫生把最后一塊牙根碎塊取了出來,還在我眼前秀了一下。
酷刑結束,我看著那根把我折磨得靈魂出竅的「反骨」,瞬間熱淚盈眶。
常曉聽到動靜,朝我們這邊看了過來。
「走了,剩下的常醫生自己來吧。」女醫生丟下拔牙鉗,扭著腰裊裊婷婷離去。
「人渣!」嘴恢復自由的第一時間,我就果斷向常曉發炮。
5
「不是你自己要求換人的嗎?」常曉沖我咧嘴一笑。
「我為什麼換人,你自己心里沒點 13 數嗎!」我手一撐就想起身開罵——
「收尾,張嘴。」他沉著臉大步而來,一手將卷著腰準備起身的我壓了回去。
我,「……」
清完創口和血跡,他往我牙洞里塞了個東西,「含個棉球止血,半小時后吐出來,好了。」
我咬著棉球,終于從牙椅上下來。
躺了兩個半小時,我像是在鬼門關前滾了一遭,再次站到地面上時我感覺腿都發軟。
更難熬的是,明明拔的是左側智齒,現在整個牙床都泛著一股詭異的痛感。
我扭頭看了一眼邊上的醫用推車,上面躺著我被切割得支離破碎血淋淋的牙。
「給你開的止痛和消炎藥。」常曉將幾張單子遞到我面前,「多打的兩支麻藥我一并開在了單子里,從藥房領了送回來就行。
」
我伸手接過,氣呼呼沒吭聲。
「有水牙線和漱口水嗎?」他問。
我梗著脖子點頭。
「我再給你開一瓶醫用漱口水,每次吃完東西記得用水牙線仔細清理口腔食物殘渣,再用醫用漱口水漱口。」他坐回電腦前看著我,「第二磨牙的牙釉質已經被破壞了,希望磨牙表面能夠自然生成一層保護膜,阻斷食物殘渣對牙齒的繼續腐蝕。」
「如果長不出來呢?」關系到我的小牙牙,我忍著難受口齒不清開口。
一張嘴,我感覺嘴里都是口水,于是摸出包里的濕巾往垃圾桶邊跑……
「不準吐,吞下去!」常曉在我背后喊,「不然血會流得更快。」
吞血?我感覺我的臉都綠了。
「這次創面太大很可能得干槽癥,做好心理準備。」他將新開的單子遞到我手上,「面部 24 小時冰水冷敷,之后長期熱敷,一樓小賣部有冰水賣。」
「哦。」我木著臉,拿上單子和醫保卡抬腳往外走。
「那里有鏡子。」他胳膊一抬,指向一面墻。
不明所以的我往那里瞅了一眼。
只一眼,我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6
早上出門時,我還化了個美美的妝。
現在鏡子中的我,下半張臉的妝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擦掉了,上下直接呈現出兩個色號。
由于麻藥加持,半邊臉腫成了戧面饅頭,嘴角有隱隱血跡。
嘴唇深度缺水,此時可以用「爆皮的烤腸」來形容。
也就是說,整張臉恐怖如暗夜羅剎,簡直不忍直視。
小仙女變身老巫婆,我捂著臉頭也不回就想跑路。
「留觀一個小時,不許亂跑。」身后傳來常曉升了調的聲音。
我步子一頓,心塞莫名……
取了藥,我買了冰水和口罩,坐在口腔科外的走廊長椅上留觀。
麻藥勁兒漸漸過去,臉頰和嘴角開始火辣辣的疼,連冰水都壓不下去。
耐不住嘴里難受,我暗戳戳挪到角落垃圾桶邊 「吐血」。
好不容易吐干凈,我感覺身后似乎有人。
我疑惑轉身——
常曉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靜靜看著我。
我臨危不懼,掏出麻藥遞給常曉,努力吐字清晰,「棉球吐不出來,我想換個。」
「進來,我看看創口愈合情況。」他接過麻藥往診室走。
我乖乖跟在他后面,主動躺到牙床上,在他拿著鉗子過來時乖巧張嘴。
他將棉球掏出來丟掉,偏頭取了個東西,「上片藥,味道有些辣,忍一下。」
藥片剛貼到創口,我鼻尖就一沖。
那味道豈止是有點辣,刺激得我口水泛濫如滔滔江水。
「舌頭現在有感覺了嗎?」他皺著眉頭問。
他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句話,我仔細感受了一下,苦著臉搖頭。
「如果明天舌頭還麻,還得跟我來趟醫院。」他俯視著我,面色凝重,「傷口愈合得不錯,現在可以回家了。」
舌頭麻還要來???
我我我,我萎了……
回到家,我在冰箱冷凍了幾瓶礦泉水,反反復復堅持冷敷消腫。
當天晚上,我依舊歇在了常曉家——的客房。
第二天早上五點多,我被牙疼疼醒。
我暴躁地坐起身打開燈,看到血跡斑斑的枕套和被子,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7
「我要死了!」我抱著枕頭暴力敲響了常曉臥室的門。
大概是被我吵醒,他睡眼惺忪頭發凌亂,清冷的氣質上添了幾許軟萌,但絲毫不影響他的美貌。
「說。」他言簡意賅。
「嗚嗚,我流了好多血……」我秒變嚶嚶怪,同時不忘將枕頭 SHOW 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