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笑著搖搖頭,好像也無所謂了,「埃里克,我很慶幸自己來了這里,我的世界仿佛都寬闊了許多。」
埃里克像安慰那些小孩一般揉了揉我的頭,「希望蘇醫生早早想通,也好給我個機會。」
「好啊,那到時候希望你是第一個來追我的人。」
山谷的清風吹過,像是帶走了許多愁緒,我沒想到有一日,我能這麼坦然地和其他的異性開這樣的玩笑。
9
江獻還是時不時地會打電話過來,國際長途,埃里克說很貴。
他會和我說每天在律所的事,早中晚都吃了什麼,也會小心翼翼地問我過得怎麼樣,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這樣的江獻,這樣的情形,我曾經想了無數遍,卻在我最不想要的時候出現了。
「江獻。」
我淡淡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電話那頭忽然安靜,像是隱忍著什麼,「嗯……」
「不要再打給我了,我每天都很忙。」
「蘇醫生!」
埃里克朝我走來,手里拿著補充的藥品。
我匆匆掛了電話,那頭的人像是還沒說完。
我接過東西,「醫療區怎麼樣了?」
他聳聳肩,「沒什麼事了,不過還是那位打過來的嗎?」
「嗯。」
埃里克哦呦一聲,在我面前打了個圈,他摸摸下巴,「你的語氣越來越冷淡,嗯,看來我的機會又多了一些。」
我被他逗笑,心里卻沒有當真。
在非洲的日子,除了白天的手術,我空閑的時間都用在了閱讀文獻上。
好像很久沒有這麼單純的時間了。
每天做做筆記,研究自己感興趣的領域,曾經奮筆疾書的時光仿佛又清晰起來。
從前,我以自己在醫學領域的成績為傲。
可與江獻在一起后,我漸漸放棄了這些。
夏瑜畢業之后,一直在家里做田清仲的賢內助,她能在丈夫回來時遞上一杯溫水,也能在他憂愁時,淺淺一笑緩解情緒。
有一次聚餐,江獻半開玩笑地說,羨慕田清仲有一個能幫忙打理家里上下的老婆。
他也有意無意地和我提過辭職的事。
我那時為了討好他,這樣的心思也真的動過。
最后雖然沒有真的離開崗位,卻也退出了自己著手準備許久的實驗項目。
當時導師失望的表情猶如一個烙印死死刻在心底。
我仔細想了想,當年是因為什麼?
仿佛是江媽媽生了場大病,而他卻有一場事關他聲譽的大官司要打。
看著電腦里,當年的項目申請文件,心底仿佛有絲希望的火苗在不斷燃燒。
我借了當地的一所實驗室,和同行而來的同事組了個小組,重新開啟我的夢想。
即使實驗室只能晚上使用,即使手上的動作非常生疏,我卻樂此不疲。
休息日,實驗室就剩下我一個,外面忽然天昏地暗。
我想起早上手機的大風暴預警,趕緊往實驗室外面跑。
在這里的基地不是廢棄的集裝箱,就是臨時搭建的彩鋼房。
很不幸,現在這個實驗室搖搖欲墜。
房子坍塌的那一刻我躲在墻角。
心底竟沒有恐懼沒有害怕,我平靜地回憶了自己的前半生,渾渾噩噩。
我放棄了曾經閃耀的一切,努力去追尋一個那個男人縹緲的足跡。
決心重新開始,繞了地球大半圈,最后卻是這樣客死他鄉的結果。
「蘇綺!」
10
正在胡思亂想,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埃里克?」我試探著回應。
昏暗之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搖搖晃晃地跑向我。
他努力地把我從一堆廢墟中抱出,而后把我夾在腋下,找尋出路。
黑暗中,我聞到血腥味,「你受傷了?」
他笑嘻嘻地回應,「我可以理解為蘇醫生在關心我嗎?」
我沒理他,可心底卻是有了依靠一般。
他這樣冒險進來找我,真的感激至極。
房子建得不算復雜,埃里克帶著我跑了出去。
早在外面等待的同事一擁而上。
我除了崴了腳受到點驚嚇外沒什麼事,反倒是埃里克為了進去找我,肩膀被一根小鋼筋刺穿。
去看他時,他已經蘇醒。
我坐在他床邊,想檢查他的傷口。Ўȥ
他的藍眼睛卻一直古怪地盯著我。
「怎麼了?」
埃里克搖搖頭,「沒什麼。」
「只是覺得愛情這個東西真是個毒藥。」
我的手一頓,抬頭看他。
「我想昨天不去找你,你是不是真的放棄了?」
我沒開口,埃里克繼續嘀咕著,「不是有人說,瀕死前會看到生前的畫面?」
他從床上坐起,「我想你一定是想到自己和那個人感情經歷,一時之間對自己失望至極,連生的機會都放棄了。」
聽著他的剖析,我微微皺眉,佯裝生氣地把紗布扔到他臉上。
「埃大師,你分析錯了。
「不過,我的確回顧了我之前的人生。」
他挑挑眉,等我繼續說下去。
「但不是因為那個男人。昨天我躲在那個角落,看著坍塌的廢墟,才發現之前我所在意的都已經無足輕重。
「過去已經離我很遠了,我已經準備重拾我自己的熱愛。
」
這些話我總覺得太矯情,可和埃里克說起來卻很自在。
他像樣地給我鼓了下掌,把自己移到我面前,「希望你的重新開始也會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