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聞言,平靜地掃視了一圈,最后視線落在了蛋糕盒上:「是妹妹最喜歡的牌子和口味,看來她今天表現不錯,這是給她的獎勵嗎。」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她深吸一口氣,又要爆發,卻在抬頭的那一瞬間,從后視鏡里對上我淡然無波的眼神。
沒有從前的委屈憤怒,只是平靜地敘述這一件事情。
「小螢?」她有些驚疑不定,出聲喊我。
我也只是勾勾嘴角,露出一個公式化的微笑。
等回到家里時,醫院那邊應該已經把白天發生的事情跟爸爸說過了。
在飯桌上,他難得地數落了媽媽,讓她以后不要只顧頭不顧尾。
說完,和稀泥般開口:「這件事是爸爸媽媽不對,小螢不要生氣了,爸爸媽媽以后一定改。」
他的聲音里透露出來一點心虛,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再提我生病的原因,他們想就此將這件事粉飾過去。
從前的我或許會覺得委屈,可現在我只想多一點時間用來學習,沒必要和無關緊要的人再爭論。
「不會。」我平靜的聲音傳出,無關緊要的人和事,當然不值得我去生氣。
我在他們審視的目光下,慢條斯理地進食,沒有再去替他們準備飯后水果,也沒有想要為誰捏腿揉肩,轉身上樓刷題。
等到九點多的時候,敲門聲傳來。
「小螢,你現在有空嗎,要和爸爸媽媽聊一聊嗎?」爸爸小心翼翼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這是我搬過來后從來沒有過的待遇。
我皺著眉,看向筆下的物理題,忍不住「嘖」了一聲。
「不用。」最后,我禮貌地回絕了他們。
我拒絕了他們,可他們反而執著起來,一定要和我談一談。
我知道他們是以為我在為自己受冷落生氣,以為哄一哄我就好了。
可漸漸地,他們開始慌了。
因為他們發現,我好像真的完全不在意他們了。
06
我不再早起為他們準備最愛的早餐和茶點,只為了能夠在每天的第一時間同他們道一聲早上好。
從前,他們常說我態度生硬,不懂得如同蘇遙一般向父母討巧賣乖。
可我對他們的好,他們又實打實地接下。
就像如今他們早上看見我,還是會下意識將手伸向茶杯,盡管那里面早沒有我費心為他們泡好的手磨咖啡和花茶。
他們將我的行為歸結為賭氣,好幾次想找我談話,卻被我拒絕。
反復數次之后,他們終是心虛起來。
從來只送蘇遙去上學的爸爸,竟破天荒詢問我需不需要他接送。
我沒有拒絕,高三的節奏本來就緊湊,我不想將更多的時間浪費在擠公交上面。
倒是蘇遙見我能上車了,開始耍脾氣拒絕去學校。
到最后不得已,變成了爸媽各自送一個。
媽媽現在工作的單位和我們學校不順路,她接送蘇遙幾次后,開始明里暗里在我面前叫苦。
我沒再想從前一樣懂事讓步,只當沒有聽見,久而久之,她看我的眼神越發不滿起來。
可我早就不在乎她對我的看法了。
不用再討好他們之后,我的生活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寧靜和放松。
某一天,蘇遙拒絕了媽媽的車,吵鬧著要爸爸送她。
她以為憑媽媽這些天來對我的不滿,一旦爸爸不送我了,媽媽也一定會甩手不干,到時候我就只能走著去學校。
可是媽媽卻一反常態地沒有說什麼,只是黑沉著臉叫我上車。
那一刻,蘇遙眼底的那抹竊喜化作驚慌。
我亦同樣感覺到驚訝。
那天去學校的路上,媽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以至于走神不小心追尾了前車。
當那滿身肌肉看起來頗為兇神惡煞的車主從車上走下來的時候,她肉眼可見地慌了神。
如果不是為了接送我們,她其實很少開車,此刻出了事故便禁不住有些慌神。
就在她手足無措地要給爸爸打電話的時候,
不想被過多耽誤時間的我從車上下來,平靜地拿過手機,致電給保險公司,然后上前與被追尾的車主進行交涉協商。
整個過程,她就在旁邊看著,好幾次欲言又止。
萬幸的是,彼此從前在村里仗著我和奶奶一老一幼經常來扯皮的無賴,這名車主顯得很好說話。
最終,這場風波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而目睹了全程的媽媽,從那時起,看向我的眼神中從一開始的不滿逐漸變得欣賞起來。
當天晚上,她在餐桌上主動將這件事情講給了爸爸聽。
后者聞言,也對我的處事不驚大加贊許。
他們毫不吝嗇地夸獎我,給我夾菜,順道關心了我在學校的近況。
可我并沒有興趣回答,我將碗里那些他們夾來的蘇遙愛吃的菜挑到一邊,悶頭吃好了飯。
隨后在一家三口難看的神色里,平靜地放下碗筷,轉身上樓復習。
可這樣的疏遠并沒有打擊到他們,他們反而對我更有興趣。
在發現了我的一個優點后,他們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般,藏不住對我好奇與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