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手真的好冷，阿姨你給媽媽拿個暖手的好不好？」

妞妞握著我的手努力哈氣。

我站在一旁泣不成聲。

旁邊的阿姨終于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探了探我的鼻息，抖著手拍著胸口撥打了120。

她低聲輕哄著妞妞到她懷里去，隨后抱著妞妞打通了江寂望的電話。

江寂望不耐煩地接通了電話，在得知我被送往醫院后他遲疑了片刻，隨后便被呂薇的驚叫聲吸引了過去。

我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睜開眼也站在了江寂望身邊。

我看著呂薇穿著一襲紅裙站站在玫瑰花中間撲向江寂望，手里還拿著一本房產證。

花炮從天而降，一仰頭，場地中間拉著一條橫幅。

【恭喜呂薇女士成為玫瑰莊園樓主，玫瑰物業祝呂薇女士和江寂望先生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我看著江寂望心不在焉地握著手機。

呂薇沉浸在巨大的歡喜中，她看著手中的52號住宅歡喜不已，我卻清楚地看見江寂望眼里的掙扎。

我流著淚諷刺地笑了笑。

你看，原來江寂望還記得他許諾過的話，他還記得52號住宅是許諾要買給我的。

我抬頭看著周邊鋪好的玫瑰花，耳邊響起江寂望帶著倦意的聲音，他伸手輕撫著呂薇的頭發機械地開口：「你喜歡就好。」

然而他的眼睛卻一直望著噴泉的方向。

我站在原地看著的江寂望，忽然想起他二十三歲的樣子。

二十三歲的江寂望拿著花牽著我的手，指著玫瑰莊園的示意圖告訴我等他東山再起，一定把52號住宅送給我。

那個時候的江寂望牽著我走到玫瑰莊園的建筑外，告訴我他要在外面給我修一個大噴泉。

我在他身后看著我們緊扣的手傻傻地問：「江寂望，那時候你還會這麼愛我嗎？」

走在前頭的江寂望揪了一把我的臉，指責我說什麼胡話。

他一把抱起我就往前面跑，一邊跑一邊說：「那時候的江寂望一定比現在更愛許知渺。」

我看著二十七歲的江寂望笑著想，人啊，還是以前好。

以前的江寂望絕對想不到二十七歲的他對許知渺厭惡至極，一心只想著怎麼逃離。

我擦掉豆大的眼淚，突然覺得時間停在那一刻就好。

那個時候的許知渺只要回頭就能看見二十三歲的江寂望捧著一束花笑瞇瞇地在身后等著她。

7

「寂望！」呂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我一轉頭就看見江寂望撒腿往外跑。

我跟了他一路，看著他心不在焉地看了好幾次手機。

而后帶著急躁地望向紅綠燈，可惜天不遂人愿，這一路都是紅燈。

等江寂望氣喘吁吁地趕到醫院時，護士在急救室門口不耐地問著阿姨：「許知渺的家屬還要多久來？」

阿姨正抱著哭泣的妞妞不住道歉，江寂望就白著臉走到護士面前：「我是病人的丈夫。」

護士挑剔地看了他幾眼：「你是嗎？留個這麼大的孩子在家，老婆病危都不知道。」

「擦擦你的口紅印吧，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江寂望低著頭，聽著護士罵，他滿眼空洞地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呂薇跟在他身后趕來，一見妞妞便眨著眼睛要抱她。

「乖乖，不哭不哭，到媽媽這里來！

「哎呀，乖乖，你怎麼沒穿襪子，這感冒了怎麼辦！

「不是親生的就不知道怎麼疼。」

妞妞不斷地閃躲，避開她伸過來的手。

呂薇言辭之間滿是對我的責怪，但她沒想到每次都站她那邊的江寂望第一次沖她發了火。

「呂薇？」江寂望整個人緊繃著，隨后像是厭倦了什麼一般沉聲開口，「不要吵到她了。」

話音剛落，呂薇的臉就僵在了原地，她不敢置信地回頭，垂眼就是兩滴淚。

在發現江寂望沒有任何反應后，她突然干嘔了一聲，拔腿往廁所跑去。

8

從廁所出來，她虛弱地扶著墻，作勢又要暈過去，育兒嫂牢牢地扣住她。

「哎喲，小姐你這一天暈八百回的還是好好在家里待著吧，不要什麼都插一腳。」

育兒嫂不滿地斜了她一眼。

呂薇自小就順風順水，從來沒受過委屈，她哽著聲音微翹著嘴等著身后的江寂望說話，卻發現他只是愣愣地看著病房的方向。

她不滿地跺跺腳卻又不肯離去，當醫生從病房出來說「已經盡力了，但是病人求生意識很弱可撐不了多久」時，她眼底閃過了明顯的竊喜。

在她勾唇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見妞妞望著她眼底閃過的惡意。

江寂望有些煩躁地走出醫院，他站在車前不耐地抽著煙，呂薇在旁邊輕柔地安撫著他。

「寂望，沒事的，現在醫療這麼發達，講不定哪天知渺就醒來了。

「知渺這麼愛妞妞，肯定也舍不得拋下妞妞。」

說著她伸手撫平江寂望的眉眼：「寂望，我不喜歡你皺眉，你放心，有什麼事情我們都可以一起解決。

」

江寂寞望攬著呂薇，眼神卻開始恍惚，畢竟這句話我曾在江寂望落寞那幾年對他說了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