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怔了一下。
所以真的是我誤會賀逾白了。
「等我拿下賀家,遲早把那個賀逾白趕出去。成天用那種看不上我的眼神睨我,他媽的他當他是誰啊,一個養子而已。」
「呦呦呦,還是方公子手段高。」
我聽到這里再也忍不下去,握著紅酒瓶的手收緊,推開門進去。
「滿滿你不是說要很晚才能到了嗎?」
方嘉裕的笑容僵在臉上。
「分手。」
我言簡意賅,完全不想和他有所糾纏。
「你都聽到了?」
「對。」
方嘉裕懊惱般仰頭嘆了口氣,然后徹底不裝了。
「可是訂婚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現在取消婚約雙方都會有所損失。就憑你幾句毫無憑證的轉述,你爸不會同意的吧。退一萬步說,就算你爸信了,我也可以告你污蔑。」
他笑嘻嘻看著我,語氣輕蔑。
我氣得發抖,拿起桌上的開瓶器拔出木塞,直接將酒倒在他頭上。
「無恥至極。」
方嘉裕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渾身都被紅酒澆頭狼狽不堪。
「你他媽瘋了。」
他作勢就要來打我。
我慌亂地踹了他襠部一腳。
方嘉裕登時面色一白,跪倒在地上。
場面瞬間混亂起來。
他的朋友叫嚷著來抓我。
我扭頭就跑,怒火被恐懼取代。
我一直被賀逾白保護得很好,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
咒罵聲和尖叫聲充斥耳膜。
混亂間,有人報了警。
10
我坐在警局的椅子上,攏著外套。
不知道過了多久,賀逾白帶著律師走進調解室。
他路過我的時候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我。
剛剛我被方嘉裕野蠻的模樣嚇得不輕,本來就是在強撐。
現在又遭遇賀逾白的冷落,我只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憐的小女孩被所有人拋棄。
這種被忽略的落差感讓我紅了眼眶。
剛剛差點被揍,我都沒想哭。
但現在賀逾白不理睬我,我卻感到一種莫名的委屈。
時鐘轉了半圈。
賀逾白單手捏著和解協議出來,在我面前停住腳步。
「走,回家。」
我知道自己沖動之下做錯事,于是沒敢吭聲,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
雖然是方嘉裕出言挑釁,但是先動手的人是我。
在法律上,我不占理。
如果方嘉裕夸大傷勢偽造驗傷報告,我甚至會被拘留并因此損傷公司形象。
司機去停車場取車。
賀逾白冷冷開口。
「長本事了,學會打人了是吧!」
「不是說不要我管嗎?怎麼現在又叫我來撈人。」
我吸了吸鼻子,嗓音透露出哭腔。
「是他欺負我的,他還想算計你。」
「這不是你被請進警察局的理由,因為你有無數種解決方案,但你偏偏挑了對自己最不利的一種。」
賀逾白依舊維持著客觀的態度,不留情面地指出我的愚蠢。
眼淚一下子就溢出來,止也止不住。
心空得厲害。
我一把抱住賀逾白的腰,將整張臉埋在他胸口。
感受到他的心臟緊挨著我跳動,我緊繃的身體終于松懈下來,像是幼獸縮回了自己的蛋殼。
我慘兮兮地喚他,委屈得不行。
「哥, 你不要兇我……」
賀逾白微涼的指腹撫過在我唇瓣,力道漸重, 將我的斑駁口紅擦得干干凈凈。
「這就是你說的, 嫁給誰都無所謂?」
我捏著他的衣角,眼眶重新蓄積起淚水。
「哥, 你別這樣了好不好,我要受不了了。」
只這一句,賀逾白陰沉的面色緩和開來。
現在和好并不在賀逾白的計劃之內。
但她總是有本事讓他心軟,哪怕只是不經意的一個字。
賀逾白放柔了語調,終于抬起手臂回抱我。
「所以以后還要和我對著干嗎?」
我頭搖得像撥浪鼓。
賀逾白獎勵般揉了揉我的發頂, 垂下眼掩蓋住眼底的笑意。
那是一種操盤手才有的運籌帷幄的笑。
11
賀逾白將我帶回了他自己的公寓。
把我抱上洗漱臺,他用熱毛巾細細擦拭著我哭花的臉。
「哥,你怎麼說服方嘉裕簽下諒解協議的?」
坐上警車的時候, 方嘉裕獰笑著沖我放狠話,說要讓我背上案底。
賀逾白專注地將我凌亂的頭發攏到身后,扎成了一個丸子。
「我有方氏偷稅漏稅的證據, 以及他在包廂里那段惡臭發言的錄音。」
我吃驚地望著他。
賀逾白修長的手指撫過我的臉。
「我一直在派人監視方嘉裕,你的未婚夫, 我總要調查清楚才安心。」
「所以上次你不是派人在跟蹤我,而是在跟蹤方嘉裕。」
「對。」
「那你為什麼還要承認?」
「你當時情緒上頭,我不承認, 你就會信嗎?」
我抿了抿唇,啞口無言。
賀逾白比我自己更了解自己。
愧疚感因為他的話加倍涌來,將我吞噬。
「那婚約的事……」
「爸那邊我來搞定, 我不可能讓你嫁給他的。」
「但我爸很看重方家在地產領域的勢力,說不定會犧牲我……」
「滿滿,你知道我這些年為什麼不要命地往上爬嗎?我的目的從來不是留在賀家, 而是為了留住你。公司的高層我已經全部洗牌,你爸什麼時候被架空取決于我什麼時候和他攤牌。
你會是最大的股東, 沒人可以再左右你的意愿, 包括我。
」
原來賀逾白一直都在為我謀劃。
洶涌的暖意烘得我眼眶發熱。
我仰起臉, 沒底氣地輕聲道。
「哥, 對不起。」
明明他全部在為我考慮,我還總是誤解他把他推遠。
「只有一句對不起?」
賀逾白微微挑眉,不著痕跡地引導。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方嘉裕是個表里不一的人渣。
他也知道賀滿性格單純,容易意氣用事。
所以他就故意放她出去見識一下人心的險惡,以退為進故意不再關心她。
只有這樣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好。
人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最珍惜。
這點劣性對于素來有恃無恐的賀滿來講,格外突出。
所以他哪怕被冤枉也沒有過多辯解,平靜地接受她的怒氣。
只有這樣她才會內疚到降低自己的底線。
賀逾白清楚賀滿對自己有好感, 但她迫于兄妹這層關系一直不肯直面。
可他偏偏就是要她清醒地淪陷。
「那還要什麼?」
我緩慢地眨了眨眼。
「親我。」
賀逾白勾唇。
我說不出拒絕的話。
12
臥室。
賀逾白輕輕松松將我摁倒,欺身過來。
他單手撐在我身側,低頭吻著我的頸窩,繾綣留戀。
然后一路蔓延, 封住我的唇。
不像之前那樣極富侵略性,而是溫柔到讓我心悸。
「滿滿,示范結束了。」
我紅著臉,試探著在他唇角啄了一下。
這段時間的分離, 讓我意識到自己對賀逾白的情感并非單純的依賴。
患得患失的感覺太過煎熬。
我不想再因為世俗的道理違背自己的心。
賀逾白眸子一下亮起來。
他壓著我,呼吸滾燙。
「滿滿,說你愛我。」
「我……愛你。」
回應我的是猛烈的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