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繞了好幾圈,發現自己還是在半山腰時,頹然地坐在了地上,心想這村里的路是真的復雜。
一條小徑走著走著上下分了兩條道,明明看著是往上的路,結果走著走著竟然到下邊兒去了,等她遇到第二個路口,因為第一個路口的經驗,便往朝下的路口走,然后,她就真的又走回半山坡了。
……
白露乏了。
她倚靠著樹休息了一會兒,又試探著往山上去這回終于讓她走出去了。不過不是走的正道,而是直接翻了幾個小坎,自己闖了一條路出來。
她拿著體檢器材一一為幾位老人檢測了一下身體各項特征,又留了一些常用的感冒藥胃藥之類的,這才往山下去。
此時接近七點,天色已晚,太陽落到山頭,準備落下。
天邊還有最后一點余暉。
在山頂能完整地看到衛生室的方位,白露稍微記了一下位置,便往山下去。
她算是走出經驗來了,不熟就干脆不跟著路走了,直接跟著方位走,走到沒路了就直接跳過去,實在跳不過去的就往旁邊找找路,最后再繞回去就行。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白露下山又迷了路。
她記得來的時候明明沒有這麼大的懸崖,怎麼走著走著,面前忽然就沒路了,直接一片斷崖式懸崖在她腳下出現,她差點沒給一腳踩空摔下去。
“看來下次還是得跟老林他們一起來。”白露對著已經落下山的太陽搖頭嘆氣,而后趕緊趁還能看見回頭另尋出路。
太陽落山后的明暗其實是不太好分辨的,人一直行走,不停地看著路,一點點適應越來越昏暗的光線,其實不太能察覺出來天黑了。
通常只會在某一瞬間,眨個眼的功夫,忽然發現四周夜色濃郁,明白天徹底黑了下來。
白露也是這樣。
明明上一秒還覺得天色不算晚,結果只是埋頭摳了下腳肚上被刺藤刮出血的傷口,一抬頭卻發現四下漆黑。
不敢再走動,她忙打電話給導師求救:“老林,救命啊。”
那邊導師也剛會診完回到衛生室,沒看到她人,正準備打電話問她人去哪兒了,就接到她的電話。
開口就是救命,給他嚇得不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夜色是真的太黑了,樹影重疊,張牙舞爪,讓人害怕。白露后背貼著樹干,飛快地說:“我迷路了。”
而后大致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方位。
導師一邊召集人上山,一邊提醒她別玩手機,保持電量充足。
白露應下來,掛斷電話,就那麼等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子里終于傳來人踩在樹枝上的聲音。清脆的響聲在黑夜里顯得滲人,卻又帶著希望。
白露連忙大喊:“有人嗎?我在這兒!”
“白露?”
聽不清是從什麼方位傳來的,但白露認出來這是陳夜的聲音。
兩人不斷交流著,直到聲音越來越近,陳夜出現在下方的小路上。
他肩上背著捆柴,背有些佝僂,抬頭看她:“你怎麼跑上面去了?”
白露:“我也不知道……”
陳夜告訴她,那兒是斷路,走不出去,要出來只能先原路返回。
白露一路跳著下來的,哪里能走就往哪兒跳,根本記不得是怎麼下來的,沒法原路返回。
“那你,”陳夜將背上的柴解下來,丟在一旁,朝巖壁走了走,“你跳下來,我接著你。
”
白露嚇得魂都沒了:“這兒好高!”
“不高的。”陳夜耐心解釋,“只是因為你站著,所以看著很高,不信你蹲下來看看?”
白露將信將疑地蹲下身子,發現確實矮了不少。
“那你接著我啊。”她說。
而后在陳夜準備好,示意她跳時,終身一躍。
心跳極速增加,身體短暫的失重,而后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
白露沒想到陳夜的雙手竟然這麼有力,她落下來時很穩,一瞬間被極強烈的安全感籠罩,剛才在半空中的害怕也都消散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