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熾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廓上，癢癢的。

而我的心卻是沉了下去。

他在轉移話題。

又過了幾天，我收到了京大的錄取通知書。

估計是周野的威脅起了作用，陳瑤沒做任何小動作。

看來我避開了書里的結局。

離開的前一晚，我多麼希望周野能給我一個承諾。

然而……

22

寂靜的夜里。

燈芯時不時發出噼啪的聲音。

我窩在周野的懷里，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淌。

他粗糙的大掌輕撫著我的背，輕聲囑咐著。

「回去后要好好吃飯，不能光吃肉，要葷素搭配。」

「每月那幾天，記住不能吃涼的。」

「到學校了要好好學習，如果有人欺負你了，記住別忍，要懟回去，實在不行就找老師，找爸媽……」

………

「卿卿……」

「卿卿，過了今晚，試著忘了……」

我吻住了周野的唇。

把他的話堵了回去。

我不想聽，真的一點都不想聽。

我發狠地咬他的唇。

周野吃痛。

他扣緊我的腰。

發狠地吻我。

這一晚，我倆失控了。

23

翌日。

我們準備出發時，顧銘揚一瘸一拐地跑來了。

他神色十分焦急，「卿卿，幫幫我，陳瑤把我的通知書賣了。」

「你幫幫我，我不能留在這里，我要回城。」

我冷漠地看著他，「我幫不了你，我要走了。」

「卿卿，只有你可以幫我，他們天天關著……」

「顧銘揚，你想離開，明年還可以再考。」

說完，我轉身離開。

而顧銘揚不知道，陳瑤之所以會把他的通知書賣了，是因為我的話。

「你怕顧銘揚拋棄你，那你可以讓他留在這里啊！」

「下鄉知青沒有大學錄取通知書，是無法回城的。」

「況且，這通知書應該也值不少錢吧。」

在書中。

陳瑤威脅我，讓我替她考試時，顧銘揚不但沒有阻止，還說，「卿卿，你不幫她，她怎麼和我一起離開啊！」

所以他們踩著我一起離開了這里，事業愛情雙豐收。

現如今，是我要離開這里了。

至于他們，還是繼續呆在這里相互糾纏、相互折磨吧。

24

周野給我買的火車票是臥鋪。

我們到的時候，臥鋪那并沒有其他乘客。

他先把我的行李放好，又把給我準備的吃食拿出來。

一邊忙活一邊叮囑我。

直到火車的鳴笛聲響起，他才看向我，眼眸猩紅，眼底盡是隱忍和克制。

我抬眸望著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列車員再次提醒火車要開了。

我才急切地道：

「周野，等我來接你。」

「沐卿卿，后會無期。」

周野說完大步離開。

一瞬間，我淚流滿面，心痛到無法呼吸。

后會有期不好嗎？

為什麼是后會無期？

你不愿意給我承諾，我給你還不行嗎？

25

回到京市后，我開啟了我的校園生活。

每天繁重的學習任務讓我暫時不去想周野。

只是，每當夜深人靜時，我想他想到失眠。

枕頭里都藏滿了眼淚。

我罵自己沒出息。

當思念幾乎將我淹沒時，我給他寫了第一封信。

一個月過了，我沒收到回信。

我又寫了第二封。

第三封。

第四封。

……

兩年過去了。

我依然沒有收到他的回信。

這兩年里，有男同學追求我。

我拒絕了。

媽媽的朋友們也開始給我介紹對象。

都被我一一拒絕了。

我媽一臉愁容，「卿卿啊，咱都二十出頭了，該找對象了。」

「你劉姨又介紹一個，要不咱先處著，萬一就合適了呢。

」

我靠在媽媽的肩頭，小聲抽泣。

「媽媽，我忘不掉周野。」

「我忘不掉他。」

「我該怎麼辦啊？」

我媽抱住我，心疼道：「要不，你去鄉下找他吧，看看他是個啥態度。」

可他已經不在那里了。

翠花嬸在回信里說，我離開后，周野也離開了。

26

大學畢業后，我留校任教了。

這兩年，我成熟了很多，情緒也較之前穩定了許多。

偶爾還是會有好心的同事給我介紹對象, 我的回復都是：「我已經結婚了。」

這天放學，來了一位中年男人找我。

他一身中山裝, 長相嚴肅, 氣場強大。

「你是沐卿卿同志？」

我點點頭：「您是？」

他沒有回答, 而是問我：「你是不是認識周野？」

我心里一緊, 脫口而出：「他在哪？」

男人讓我上了他的吉普車，說是帶我去見周野。

上車后，他遞給我一個木盒子。

他說是周野留給我的。ẗŭţū́

我顫抖著手打開了盒子。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張發黃的照片，是我和周野結婚前照的那張。

當時的我們, 笑得很開心。

照片下面是周野的存折, 還有一個工作證。

我打開工作證：

姓名：周野。

工作單位：國安第八局（反間諜偵查局）。

這一刻, 我全都懂了。

為什麼他什麼也不說。

為什麼他不敢給我承諾。

我都懂了。

周野的身份需要保密。

他的工作需要保密。

就算是至親都不能說。

當我看到病床上那個日思夜想的人時, 才明白他為什麼會說——「后會無期」。

27

周野躺在病床上。

他雙眼緊閉，戴著氧氣罩, 臉色蒼白如紙，看上去毫無生機。

我小心翼翼地握上他的手，是溫熱的。

只是，他沒給我任何反應。

以前，只要我牽他的手，他都會下意識地和我十指緊扣。

此刻, 我心慌得厲害, 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已經昏迷三個月了, 醫生說他的求生欲太低了, 要是再醒不過來, 恐怕有生命危險。

」

「醫生建議讓他最在乎的人和他多說說話，來刺激他的大腦神經，看能不能喚起他的求生欲。」

「所以，我們找到了你。」

………

所以從那天起，我住在了療養院。

除了上課的時候我會離開, 其余時間我都陪著周野。

幫他擦洗身體, 陪他聊天。

講講我們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

晚上, 我喜歡躺在他旁邊睡覺。

其實我特別想窩在他懷里睡, 但我不敢。

我怕壓到他。

這天早晨，我是被熱醒的。

28

我被周野摟在懷里？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在做夢。

因為類似的場景我夢到過好多次。

我抬起手臂, 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

真疼。

「周野？」我輕聲喚他。

「嗯，我在。」

「卿卿乖，再睡會兒。」他的嗓音啞得厲害，聽在我耳中卻是非常地動聽。

我抱緊他，喜極而泣。

「卿卿, 對不起，讓你……」

我打斷了周野的話，仰頭看他。

「周野，咱們結婚吧！」

「領證的那種結婚。」

「不要急著拒絕我。」

「更不要擔心我會不會守寡。」

「你只需要想, 你愛不愛我。」

周野定定地看著我。

良久后，他在我眉心落下一吻。

「卿卿，我愛你。」

「從見你的第一面起，你就入了我的心。」

我笑了。

笑著笑著, 我又哭了。

我們錯過了五年。

這句話，我也等了五年。

往后余生，我都不想再錯過他了。

也不會再錯過他。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