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的時候,林晝經過我邊上,突然停下來和我說:「放心吧,這次你還是第一。」
我茫然地抬頭看他。
他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
月考當天,我就明白了。
和上次如出一轍,他提前交卷,空了兩題。
還想把第一名讓給我。
只是這次,出乎他預料。
雖依舊是我第一,他第二。
但讓他想不到的是,和上次的只多出一分不一樣。
我比他整整多出了三十五分。
也就是說,他即便最后兩題全對,也比我少了三分。
名之實歸的第一名,讓他的空題顯得沒必要且可笑。
「進步挺大的。」班主任夸我,「不過林晝還沒發力,等他發力了,你就知道害怕了,繼續保持吧。」
拿著試卷回教室時,迎面碰上了林晝。
沈靜宜站在門口,正和他說話:
「我昨天看到楊梓涵給你送水了,你是不是也覺得她人挺好的。」
楊梓涵是最近傳聞中另一個要追林晝的學妹。
比沈靜宜追得還猛,甜美掛長相,天生傻白甜。
林晝皺著眉甩開她的手:「送個水你都要管?」
「我是沒有她好看,可是我對你的好你都看不見嗎?」
沈靜宜說著說著就要哭了。
對某人好,是感情里可替代性最高的東西。
林晝這種人,天生不缺人家對他好,又怎麼可能會珍惜?
我無視他們,直徑走進教室,卻被林晝拉住。
「考得挺好。」他低頭看我手里的試卷。
他總是喜歡評價我。
說我聰明也好,說我考試成績也好,好像總覺得我需要被他指指點點一樣。
「關你屁事。」
我甩手要走。
他反倒將注意力都挪到我這來,不管門口那個掉眼淚的沈靜宜。
這種人,誰越不喜歡他,他越喜歡犯賤。
有什麼值得喜歡的?
「別太自信,」他輕笑一聲,「下一次就不讓你了。」
14.
晚上回家,寫完了一張試卷。
剛想放下筆,課桌前的窗戶被石子敲了一下。
哪家小孩惡作劇?
我心情不好,推開窗戶想罵人,卻對上了樓下一張帥氣的臉蛋。
程況穿著件黑色衛衣。
深邃的眼里盛滿了深夏夜里的朦朧霧氣,卻單邊一只眼睛覆著白紗布,像只可憐兮兮的小狗。
我已經好久沒見他了。
像是料定我會關窗,他趕忙撒嬌:「眼睛疼。」
疼什麼疼?
跆拳道練得那麼慘也沒見過你喊疼。
「媽,我下樓取個快遞。」
我關上大門,穿著睡衣就往樓下跑。
「打架了?」
我伸手想看他眼睛,卻被他握住。
他拉著我,將我抱在懷里。
寬大的黑色衛衣,一陣冷木屑淡香在夏夜里愈發沁人。
會上癮。
「最近我考試很多,我們別見面了。」
我推開他。
「我不想聽,我眼睛疼嗚嗚嗚。」
這人嗷嗷叫的時候,多半有鬼。
我踮腳假裝親他。
他滿臉期待,眼睛晶晶亮,乖乖等著我下一步的動作。
趁他不備,我輕輕掀起白紗一角。
那玩意沒粘緊,一碰就掉。
他的右眼壓根沒事,故意騙我的。
他惡人先告狀:「你怎麼訛我呢,還假動作!」
說罷,摁住我的腦袋,自己先親下去。
非得補夠了才罷休。
「你明明眼睛沒事。」
我緩了緩呼吸。
「林狗一大男人跑三千米就暈了,還咳嗽,」他憤憤不平,「他綠茶裝柔弱,我為什麼不行?」
我被氣笑:「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我只是后勤過去幫忙。」
「而且你在醫務室明明看見我生氣了,居然哄都不哄我,自己轉頭就走了,頭都不回一下!」
他委屈巴巴,「回頭看我一眼也好啊!」
「我要回去看網課。」
他點點頭,自我療傷:「后來我自我安慰,你是要趕著回去學習。」
他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堆,比如什麼「我這輩子怕是爭寵都爭不過學習在你心里的地位了」。
夏夜里,樓下偶爾有點晚風。
樹影婆娑,我和他的影子在墻壁斑駁的月光里,隨風分離又交疊。
「這周末陪我。」他說。
「程況,你保送了,但是我沒有,」我直言不諱,「我得學習。」
他開始耍賴:「我不會耽誤你學習的,你去哪我跟著就行,有什麼不會的你直接問我就行。」
「那你多無聊?」
「不無聊,能看見你就行。」
15.
答應他的周末一直被我拖到了現在。
這天周六,我們約在地鐵站前見面。
「我要復習,去圖書館吧。」我背著書包。
「圖書館人太多,來我家吧。」他接過我的書包。
瞥見我戒備的目光,他嘴角的笑意暈染開來:「我媽在家。」
到他家大院別墅時,他媽媽還真在家。
但他當即小臉一垮:「媽,你為什麼在家?」
「這就是你掛嘴邊的棲棲寶貝吧?」
他媽媽很年輕,一頭烏黑柔順的頭發,眉眼間皆是富養的溫柔。
客廳里坐著幾位爺爺和奶奶,一臉慈愛地愛著我倆。
后來我才知道,那幾人都是學術界的大牛。
「你們別嚇唬她啊。」程況交代了幾句,跑去廚房給我倒水。
「喜歡我們家小況什麼呀?」阿姨小聲問我。
臉帥聽話體力好?
我腦子反應了一下:「他成績好。」
阿姨笑著說:「傻孩子,他成績好是他的事,又不是你的,有什麼用?」
「我家小況太戀愛腦了,要是他影響到你了,該分手就分手哈。
」阿姨摸了摸我的頭,「一切以自己的未來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