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命不知命》第6章

13

晃晃悠悠,過了三百年。

三百年后,魔界再次入侵天庭。

天道悠悠,魔界易主。

傳聞中,新任魔尊青面獠牙,殺伐果斷,培養了無數親兵,只為一舉攻下天界。

人人都說,新任魔尊所到之處,皆似末日侵襲般聲勢浩大。

他手下的破甲將軍也是個人鬼難辨的恐怖角色。

自千年前,知命星君吞下了魔界的穢氣自盡后,天界早已放松警惕,兵力也早已衰敗,再加上三百年前戰神殞命,更是兵衰氣弱。

魔尊只花了半日,便將刀架到了天君的脖子上,嚇得他不敢動彈半分。

「天君眼下,可是怕了?」

明晃晃的大刀往天君的脖頸上悠悠地靠近了半分,天君畏畏縮縮的模樣真令人發笑。

「有什麼要求,魔尊盡管提!」

「確有一物,想向天君討來。」

魔尊點點手,手下便綁來了天君的女兒,玉蘭公主。

公主一身素衣,懷里抱著個金雕的方盒,滿眼慌張。

破甲將軍搶來盒子,又用仙術將天君和公主五花大綁起來。

只見魔尊衣袍一擺,蹺著腿坐上了天君的龍椅,嫌棄的表情刺得天君面色鐵青。

「這破椅子,好硌屁股。」

魔尊大手一揮,天君下了獄。

「天君無功無德,關起來吧。」

又悠悠地看向玉蘭公主,嘴角微勾,緩緩解下外袍:

「喂,你給本尊,跳支舞瞅瞅。」

14

天界新戰神觀浪帶兵趕來時,天界早已潰不成軍。

觀浪只身握著佩劍步入大殿。

「師姐,一切都已辦妥。」

我懶散地坐在天君的龍椅上,不忘逗他:

「你做起叛徒來,倒是像模像樣。」

沒錯,我,觀云,便是世人口中那恐怖如斯的新任魔尊。

三百年前,師尊因天君的懦弱身死戰場,我已心如死灰。

師弟觀浪收到天君口諭,回天界任命新任戰神,接替師尊。

師妹觀夏任命副將,協助觀浪保護天界安危。

我本恨他倆沒有骨氣,這就服從了那挨千刀的天君的授命。

誰知觀夏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玉蘭公主不知尋了什麼方法,斂去了師尊的一絲魂魄,養在天界。

我被這對父女的懦弱,惹得笑出了聲。

玉蘭愛慕師尊,找到他的魂魄卻又不敢復活他,生怕他回來后報復天庭。

空有師尊的魂魄,卻甘愿就這樣留在身邊,成為她心里自私又可笑的幻想。

但對我來說,這是天大的好事,我只需要知道他并未灰飛煙滅,就夠了。

我只身闖入魔界,以命為諾,再入三生洞。

這洞吃人,可我不怕,我要變強,把師尊的魂魄搶回來。

這洞的厲害之處在于,它能帶你回顧今生前世。

倘若能扛住洞內煉獄般的折磨,便可以找回前世的記憶和靈力。

先前被塞入腦海里的記憶碎片,已讓我對自己的身份猜出了一二,只是彼時我想做一只師尊身邊的平凡普通的小豬就夠了。

今時不同往日,我復活師尊的信念無比強烈,便有了更好的決心再入三生洞。

魔戒的人皆說,這洞雖神奇,古往今來,卻還沒人能活著扛過「三生回顧」。

我咬碎了牙齒一聲不吭,鮮血從唇邊汩汩嘔出,內臟俱裂,內丹險些俱焚。

最后,我活著回來了。

15

千年前,我身為知命星君,探知了徒弟凌霄的命數。

他命里會被穢氣侵體,給三界帶來毀天滅地的傷害。

彼時我倆已定終生,育有一子。

可我是上古上神,職責是守護三界。

又想救蒼生,又想救愛人。

我自爆內丹,為凌霄和三界,逆天改命。

難怪凌霄當我師傅之時,總說這個行為可笑。

現在想想,確實可笑。

我能改全天下的命數,卻永遠改不掉人心的貪婪與軟弱。

天界之主還是貪生怕死的樣子,魔界之人仍在四處追尋著穢氣。

眼下不一樣了,我不再是知命星君,我只是只平庸愛吃的小豬妖罷了。

大義如何,天下如何,皆與我無關。

我眼里,只有師尊一人。

16

這天,我正在給師尊擦臉,貪婪地欣賞著他精致的臉龐。

他悠悠地睜開眼,勾著唇角:

「見了為師,怎不問好?」

四目相對,過了良久,看進他笑吟吟的眼眸里,我的淚徐徐落下。

我特意清了清嗓子,壞笑著湊近:

「到底誰是誰的師傅,不好說。」

他眸子里閃過一絲微亮,隨即眉開眼笑:

「你回來啦?」

我點點頭,喚來了兒子:

「饅頭,快來看看你爹。」

凌霄看見他兒子一身魔界將軍的裝扮,一陣狂咳,幽暗的目光射來:

「你這小豬,就這麼對待自己兒子的?」

饅頭滿臉開心地摟住他爹,左摸摸右看看,高興的模樣又似回到了孩童時:

「爹!你終于醒了!娘費了那麼多心思,才讓你醒來!」

凌霄幽幽的目光挪到我身上,我攤攤手:

「也沒做什麼,就是整天對著你左摟摟右抱抱,再親親,你就醒了。」

凌霄挑眉:「還有呢?」

我一頭扎進他懷里,親昵地蹭了蹭:

「哎呀,還有就是,你現在可能……可能必須去統領魔界了。」

我指尖輕點他的腹部:

「我就是把穢氣一股腦地塞進去了,復活你嘛,總要有些代價的!這穢氣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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