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

玉蘭公主挑起眉毛，聲音又凌厲了些：

「你穿著這世間絕無僅有的最適合起舞的衣裙，好意思說不會？」

我下意識地看向師尊，他聽到這，眸色一黯。

「夠了。」

許是他聲音里怒氣已現，玉蘭公主不敢再說話，求助般地看向他的父皇。

天君笑呵呵地打著圓場：

「獻支舞而已，戰神何必動怒？」

師尊聲音低啞，透著一絲懶散：

「這麼想看，讓你女兒自己跳。」

天君本笑吟吟的臉頓時僵住，氣得摔了酒杯：

「凌霄，我看你是越來越無理了。」

師尊悠悠地瞥了眼玉蘭公主：

「是誰無理在先？」

玉蘭公主咬著嘴唇，掛上了嬌滴滴的淚，哭著跑開了。

天君心疼地看著自己女兒落淚，氣得大手一揮：

「凌霄以下犯上，自今日起，被貶到人間，為期五十年。」

師尊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身形修長，衣袂飄飄地走到我面前，伸出修長好看的大手，溫柔地拉著我起身。

我的小手就被師尊的大手牢牢牽住，我邊走邊覺得此時應該挺直腰板，然后昂著脖子，驕傲自豪地離開。

師尊離去之前，還不忘回頭，補了幾句：

「以后這祭典大會，我看也不必辦了吧。」

「表面上是祭奠我師傅知命，實際上一個個丑得五花八門，還想在這爭奇斗艷。」

「真是可笑。」

6

一坐上了師尊的騰云，我瞬間松松垮垮地癱坐著，手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抬頭問師尊：「你不怕得罪天君嗎？」

師尊垂眸，挑眉看我：

「不是已經得罪了麼？」

我緊張地抹平了微微皺起的裙擺：

「我不知道這條裙子，這麼珍貴。

」

師尊突然半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我的小腦袋：

「阿云，好看的衣裙，不是為了跳舞好看才穿的。」

「我只是覺得阿云會喜歡好看的裙子。」

「誰也不能強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情。」

「知道了嗎？」

我嗷的一下伸手摟住了師尊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處，紅了眼眶：

「嗚嗚嗚，師尊你真好！！」

覺得自己的鼻涕快要流到他身上了，我忐忑地松開他，師尊卻待在原地，半晌沒說話。

我坐正，拽了拽他的衣角：

「師尊，被罰去人間會怎麼樣啊？」

師尊認真地想了想，似笑非笑地答著：

「會天天吃山珍，嘗海味，喝花酒，看大戲。」

我瞪圓了眼睛，立刻拍了拍胸脯，一臉正義：

「師尊，弟子甘愿陪你一起受罰！」

師尊一臉好笑地看著我：

「只是到了人間，為師不可動用法力，到時候……」

我撩起衣袖，秀了下腱子肉：

「有法力高強的我，保護弱小的你，師尊別怕！」

師尊的臉色變得難以言喻，捏了捏我的臉：

「省省吧，小肥豬。」

我當他默認了。

回去以后便開始收拾行李，揣著八十個饅頭，背起包袱，老老實實地站在山門口，等著師尊帶我下山。

我怕他偷偷走了，忘記帶我。

7

人間的生活比山上有趣多了。

師尊大手一揮，買了一座豪華的院子，出門沒幾步就是城里最熱鬧的街市。

他說在人間往后不能再叫他師尊了，要叫他凌霄哥哥。

「你看上去，比我大了太多，當我哥哥不太妥吧？」

我念叨著凌霄哥哥，若有所思道：

「不如我喚你凌霄叔叔吧，這樣真實可靠一點。」

師尊面色凝重，冷得好像要吃人，兀自拂袖進了內院。

我喜歡極了人間的生活，有吃不完的美味，唱曲唱戲的比比皆是。

最讓我愛不釋手的，就是人間的話本子。

那日我正廢寢忘食地看著《霸道女君愛上我》，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后半夜。

看到女君為了愛人，自戕殞命，給愛人留下了江山和天下。

我的眼淚再也不能自理，嘩啦啦地流，又怕自己哭得太大聲，我只好把頭蒙在被子里，抽抽搭搭。

可這動靜還是引來了敏銳的師尊。

他快步走來，一把掀開我的被子，輕輕攬我在懷里，一邊拍一邊哄：

「阿云，可是做噩夢了？」

「是不是夢見雞腿被搶走了呀？」

此時師尊難得的溫柔令我羞愧難當，我一邊把臉往他脖頸處蹭了蹭，一邊悄咪咪地勾著腳，企圖把話本子塞進被子里，不被他發現。

要不說師尊敏銳呢！

他一把拿起正被我用兩只腳趾夾住的畫本，瞇著眼讀出了聲：

「《霸道女君愛上我》？」

我看著他面上的肌肉逐漸緊繃，白瞎了他對我的關心，瞬間慌了神。

一不做二不休，我胡亂抹干眼淚，把師尊硬生生地拉到床前坐下，眉飛色舞起來：

「師尊，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吧！」

師尊嘴角抽搐，還沒拒絕，便被我用食指堵住了嘴巴。

「你若是不聽，你今天，休想睡了！」

定是我繪聲繪色講得太好了，師尊全程眉頭緊鎖。

尤其講到女君自戕時，他眸子里頓時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灰暗。

我變本加厲，繼續提升話本立意，大力加強人設理念。

「師尊……哦不是，凌霄哥哥，你知道嗎？我若是這女君，我也會選擇自盡的。

」

「天下與愛人之間，是很難抉擇的。換作是我，我便要都救。」

「蒼生與摯愛面前，我的命，是最不值錢的那個。」

聽到這，他大手緊緊地將我的頭按在了他結實的胸膛上，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