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彥頓了頓，小心翼翼道：「綺之，我真的跟她斷了。」

「我只是想見見她！」

「好好好，」見她的聲音抬高了幾分，高彥生怕又激怒到她，連忙應下，「我答應你，只要你能開心起來，我什麼都答應你。」

茶室包廂里，高彥緊握著顧綺之的手，目光在顧綺之和助理之間緊張而又擔憂地流轉著。這一刻，他恨極了自己一時的糊涂和放縱，將三個人置身于如今這尷尬而又狼狽的境地。

顧綺之沒有說話，只定定地盯著對面的助理，助理顯然有些局促，微低著頭，時不時將滑落在面前的頭發撩至耳后。

顧綺之突然開了口：「你就是這樣被勾了魂的是吧？」

助理聞言猛然抬起了頭，面色漲得通紅，高彥見狀一下子慌了，既怕顧綺之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又怕助理一氣之下說出的話又激怒到顧綺之。

「綺之，是我，是我混蛋，我……」

「你還護著她，」顧綺之厲聲打斷了他，「我還沒說什麼呢，你就心疼了？既然你這麼舍不得她，還每天像狗一樣回來求我干什麼？」

「不是，我沒有，我……」

顧綺之再一次打斷他：「既然沒有，那你告訴我，你是混蛋，她是什麼？」

高彥微微仰起頭，喉結一陣翻滾，沉默。

「說啊，她是什麼！」

高彥猛地站了起來，先指著自己，又指向助理，大聲喊道：「我是混蛋，她是賤人，行了嗎？」

話音落，場面到底還是失控了。

羞憤之下，助理也顧不上對高彥的承諾了，對著顧綺之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我今天算是見識了，難怪高總會出軌，碰上你這樣的女人，有幾個男人能受得了。

自己男人在外面沖鋒陷陣，你不體諒就算了，二十八的年紀，不是像十八歲的小女孩一樣整天鬧著要人陪，就像四十八的黃臉婆一樣，每天疑神疑鬼的。」

「你說什麼？你一個破壞別人感情的小三，還有臉在這大放厥詞，你還要不要臉？」

「就算我是小三，我好歹也是個正常人，不像你，簡直就是潑婦，神經病！」

「你……」

顧綺之說著就要撲過去，被高彥給攔腰抱住了。兩個女人吵得他頭皮一陣發麻，心跳快得好像心臟就要跳出來了。

他「撲通」一聲，抱著顧綺之的腿跪了下來：「綺之，我們結婚吧。」

8

顧綺之走了。

上一次從出租房搬走，她賭氣般地在高彥眼皮子底下收拾行李，動靜大到隔壁都來敲門了，高彥依然沒有挽留他。

這一次，高彥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可她還是找了一個機會，帶上她所有的東西，不聲不響地就消失了，沒留下一絲痕跡，仿佛沒來過一樣，又仿佛，這五年來的一切，都是高彥的大夢一場。

她依然深愛高彥，她曾試圖原諒高彥，試圖告別高彥對她的傷害，更試圖與別扭的自己和解。

可她太低估她對高彥的愛，又太高估自己的胸懷了。當她看到那個玷污了她的愛情、毀了她對愛的信仰的罪魁禍首坐在對面，她還是失去了理智。

直到高彥跪下求她結婚，她這才徹底清醒過來。原來，她要的從來都不是婚姻，而只是高彥真真實實的愛。

這些年來，她最心心念念的事就是嫁給高彥，她以為婚姻就是愛情的圓滿，可為了這份她以為的圓滿，她變得越來越不自信，越來越偏執，也越來越不像自己。

而現在的自己，正是曾經她最討厭的模樣。她對著鏡子里面目全非的自己，慘然一笑，難怪高彥不喜歡了。

所以，她走了，但愿高彥還能記起她最初的模樣。

9

高彥找了顧綺之很久很久，他把他們去過的每一個地方都重走了一遍，依然沒有她的消息。就連顧家，也早已人去樓空，高彥的心冷到了谷底。

看來，這一次，她與他訣別之心，竟是如此決絕。

某個雨夜，高彥從夢中驚醒，著了魔一樣地開車到處找傣妹火鍋店。他想起有一次，他無意間翻到顧綺之和朋友的聊天記錄，朋友問她，傣妹火鍋又不好吃又不新鮮，為什麼還經常去吃。

顧綺之回她：「因為便宜啊，我點滿滿一大桌的菜，高彥也付得起。就是確實不太新鮮，我幾乎吃一次拉一次肚子，不過為了我們家高彥，就只能委屈我的腸胃啦。」

后面，她還調皮地加上了個可愛的表情包，那時候的顧綺之，快樂得仿佛不知人間疾苦。

十字路口，綠燈跳紅燈，高彥終于抱著方向盤嚎啕大哭。這些年，最初的最初，他沒日沒夜地工作賺錢，不光是為了娶她，更是為了可以帶她去任何一家火鍋店，她都可以肆無忌憚地點上滿滿一桌，然后帶著小傲嬌的口吻向朋友炫耀：「我們家高彥都付得起。」

只是，后來他做到了，卻也在金錢和欲望中，漸忘初心，不斷沉淪，直至迷失自我，犯下彌天錯事，痛失此生摯愛。

他，終究是錯了。可不是所有的錯，都有機會改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