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芷柔只是緊緊地拉著我。

「回舟，我還愛你。你為什麼要走？」

我語塞，一陣沉默。

陸羽發出一聲尖叫。

「宋回舟！你快滾！」

他發了瘋，是一個真真切切的瘋子。

「宋回舟！蘇芷柔最愛的人是我！是我！」

我轉身，朝他笑道。

「是啊，她最愛的是你。我成全你們啊。」

蘇芷柔朝我喊道，語速飛快。

「不是這樣的！我最愛的一直是你！我只是……我只是……」

她捂著頭，似乎在審視這三年了對我的所作所為。

來不及了。

我苦笑到，抬腳便走。

而陸羽此刻卻突然沖了上來。

他抱住我的腰，狠狠沖下樓……

從三樓到一樓，只需要四秒。

可這四秒似乎是一小時那般長。

臨死前的走馬觀花。

將我人生劃分出分水嶺的大火再次浮現，這次比夢中更加清晰，更加細節。

我好像……想起那場大火的一切真相了……

掉落地面的那一刻，我的胸膛被震開了花。

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

我看見蘇芷柔在我掉下去的地方一躍而下。

「回舟——」

這是我聽到的最后一句話，就像十三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她喊的那聲，「回舟」。

10，

頭……好痛……

一斷丟失的記憶如潮水般擠入我的大腦。

讓我頭痛欲裂。

我癱倒在病床上，消化著這段記憶。

十分鐘后，我緩緩睜開了眼。

入眼蘇芷柔焦急的神情，她受傷了，頭上包著繃帶。

我下意識伸手去觸碰她受傷的額頭。

可念及以往，手停在了半空中，最后尷尬地收回來。

算了，我們兩個現在沒什麼關系了。

「回舟，你身體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蘇芷柔焦急地問道。

我扭頭，淡淡回答道，「我現在不想見到你，請你出去。

」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語氣急促。

「回舟，這幾年以來都是我錯怪你了。我錯了。」

我疑惑她的轉變，側身皺眉看向她。

她一臉焦急，皺著眉，不住的咬唇。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她抬頭，直視我的眼睛，堅定地說。

「回舟，我恢復了那場大火中的記憶。」

她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滿了歉意和愧疚。

「其實……那場大火不是你的疏忽。」

「那天救我出來的人也不是陸羽，而是你。」

「我這麼多年一直以來都以為是陸羽救了我，所以才……」

我頭痛欲裂，出聲制止。

「夠了。」

我皺眉看向她，摸向自己同樣繃著繃帶的頭。

「我也恢復記憶了。」

那晚丟失在火場的記憶，重新回到了我的腦海中。

那個陰暗的雪天。

我剛剛完全熄滅了壁爐的爐火時，陸羽說自己要在燃燒的壁爐旁讀書。

于是我重新幫他升起火，便去二樓睡覺。

而陸羽拿著一本書，躺在壁爐旁的搖椅上讀書。

或許是夜深了，也或許是溫暖的爐火催人睡意。

陸羽倒在躺椅上，徹底睡著了，而那本書從他手上脫落，掉在了壁爐旁。

壁爐燒了這本書，而這本書又將火引到了地板的毛毯上。

一氧化碳直接熏暈了陸羽，而濃煙嗆醒了我。

濃濃大火中，我拼死救下了陸羽和蘇芷柔。

可陰差陽錯中。

我和蘇芷柔卻因為吸入過多一氧化碳而失去這段記憶。

除了陸羽。

是的，陸羽知道一切，但他選擇了隱瞞。

從他最后一個醒來，知道我們失憶后，就開M.L.Z.L.始了自己的計劃。

他將罪名甩給我，靠著我的愧疚和補償直步青云。

又靠創傷后遺癥博得蘇芷柔所有的注意力。

他就是想要和我比一比。

看看他這個孤兒能不能比得過我這個宋家的天之驕子。

可他覺得自己是可憐的，全世界都欠他的。因為自身的弱小所以恨我。

可是他有沒有想到，孤兒院那麼多孩子中，他是唯一的幸運兒，成為了宋家的一員，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

他造成了火災，罪名我來承擔。

我給了他數不盡的補償和彌補。

蘇芷柔更是全心全意照顧他。

這樣一個環境下，他還認為是全世界欠他的嗎？

我掙扎著從病床上座起身。

「縱火罪和故意殺人罪。」

我一字一句地念到，盯著蘇芷柔的眼睛寸步不讓。

「這次，我不會替他頂罪了。蘇小姐和陸先生，好自為之。」

蘇芷柔一把拉住我的手，眼神里滿是焦急。

「怎麼，蘇小姐還想為他求情？」

她哭了，眼淚像珠子一樣落下來。

「回舟，我是芷柔啊，你一直叫我芷柔的，我不是什麼蘇小姐。」

她在求情。

可她是在求誰的情？

是想要打動我，拯救陸羽。

還是意識到自己這幾年的所作所為有多過分，為了我的原諒，在求自己的情？

不顧蘇芷柔的淚眼婆娑，我一點點的將自己的手從她受眾抽離。

「蘇小姐，你是在求我的原諒嗎？」

「是是是。」

她點頭如搗蒜。

我心中忽然升起一陣異樣的情感。

其實，蘇芷柔也只是過于善良，才會被陸羽騙了。

如果我的她的性格，站在她的位置，未必會做到更好。

可……她給我的傷痛是真的。

我不會輕易原諒。

我必須知道她的真心。

于是我緩緩低頭，在她耳邊悄悄說道。

「蘇芷柔，如果你真的后悔了，那就別放過陸羽。」

她抬眼看我。

「那你和我保證，我將陸羽送進監獄，你會原諒我。

」

我心里到抽一絲涼氣。

這個發誓怎麼這麼耳熟呢？

我想笑，但氛圍不允許，于是忍住了。

「可以。」我點點頭，「最好能讓陸羽蹲一輩子。」

她點頭，拿起手機就往外走。似乎是迫不及待開始干這件事。

……

之后的一個月，我沒見過她。

我坐在病床前，看著窗外脫落的樹葉。

總覺得她已經拋棄了我，選擇了陸羽雙宿雙飛了。

直到一個月后，她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她將兩份文件鄭重地交在我手上。

一份是陸羽因縱火罪和故意殺人罪的判刑證明。

另一份則是公司的股份轉讓協議。

我毫不猶豫地簽了合同，獲得了本該屬于自己的股份。

蘇芷柔很高興，以為我原諒了她，要撲倒我懷里。

而我則是推開她。

「蘇小姐，我還沒有同意和你在一起。」

她委屈，「那我要做什麼你才能同意？」

我扭頭，隱藏住嘴角的一抹笑意。

「那就像當初我追你那樣追求我吧，或許我會同意。」

她皺眉，「啊？那也太難了吧。」

我忍住揉她頭的沖動，淡淡道，「到底追不追，不追就請回。」

「追追追！」她連聲同意。

「好啊。」

我扭頭看向窗外的楓葉。

忽然想起，我就是在十三年前的那個秋天想她表白成功的。

我淡淡地笑了。「那就恭喜你能成功吧。蘇小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