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會有機會報仇。

一條無辜的生命，也許就在十八歲那年消失。

沒有人會在意，他們還是能端著完美的高貴身份好好活下去。

[現在知道為什麼我要直播了嗎？]

[我要他們自己承認自己的惡，我要讓所有人看到世間的不公。]

算算時間，也是該到了。

三分鐘后，從直播間能看到，警察已經上門。

[李修遠，你涉嫌綁架，故意殺人，跟我們走吧。]

李修遠充耳不聞，只是不斷的向我磕頭。

我覺得惡心，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警察把他強制帶走，陸沉從被綁的地方救出，全身是傷卻沒有第一時間去醫院。

他當即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我掛斷直播，接通他的電話。

電話那頭遲遲沒有聲音，我笑出聲。

[陸沉，不要以為，你可以逃得過。]

暗啞的聲音傳入耳中，[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我沒回，半晌后，我捂住臉笑得開心。

[好啊，當然好，想到你們的下場，我就好得不了。]

[別笑了，求求你，不要再笑了。]

指間縫隙的淚溢出，我吞下喉間哽咽，笑得更大聲。

[為什麼不笑？我開心就要笑。]

掛斷電話，我坐在輪椅上看著窗外明媚的晴天。

我想。

終于，這一切要解脫了。

15.

我推著輪椅滑進探尋室，我靜靜觀察了李修遠三分鐘。

短短幾天，他的頭發剃光了，雙頰凹陷，眼窩青紫。

這都說明，他在里面過得不好。

看見他過得不好，我就開心了。

李修遠和我相似的眼氤氳出淚，也跟著我一起笑。

他說：[我后悔了。]

我還是靜靜看著他，沒有一點反應。

[我后悔縱容靜月囂張，后悔冷眼旁觀一個女孩遭受欺辱，后悔......沒認出你。

]

我順著他的話接道：

[我也后悔了。]

[后悔在你走丟后，在爸媽去世后，把你當成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的淚滴下，嘴唇顫抖。

[我知道自己不是李家的孩子，靜月小時候討厭我，說我搶了她的父母，占據父母的目光和愛。]

[我一直覺得虧欠，直到她被綁走，回來后整個人像個無生命的木偶。]

[腦中模糊的記憶告訴我，我要對妹妹好，我一直盡全力補償她，遇到你的時候，我忍不住親近你。]

[我對你越好，靜月對你越敵意，那天我在外面站了很久，我怕了，如果我救了你，以后該怎麼辦。]

我覺得可笑，可又忍不住眼中的濕潤。

[所以你就任由她欺負一個無辜女孩？]

[李修遠，你在為自己的懦弱和自己的虧欠找借口，你欠她的，憑什麼要別人還？]

曾經的我也為他找過借口。

哥哥也很苦，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虧欠。

可后來我明白，虧欠不是能用別人的痛苦來彌補的理由。

沒有人，可以肆意傷害自己。

[你放心，李靜月馬上會進來陪你。]

我出警局的那一刻，陸沉也被烤著雙手進來。

聽說他是自己自首，不顧父母的哭求，成為了別人口中的罪犯。

他看見我的時候，雙眼一亮。

我卻沒有分給他半個眼光。

我被李修遠騙的時候，他是知道的，他說他被李修遠攔住了，沒能及時找到我。

可那又怎麼樣，他對我的傷害也從沒有消失過。

我又去看了李靜月，她在精神病院待了很久。

其實她沒瘋，是我做的。

我一次次刺激她，搶走她在乎的陸沉和李修遠的目光。

直到她父母要把她送給老頭，她終于被刺激得瘋癲，我騙李修遠把她送到醫院。

關了她三年。

我只看了幾眼，就推著輪椅走了。

我會把她做過的事交給法院，至于什麼下場，我已經不想知道。

我照常做著主播。

從此后，網上有個直播間，一個斷腿女孩每晚都會準時連線。

每天替一個女孩，講述不公和痛苦的身世經歷。

也經常幫助尋找被拐賣的小孩。

—全文完。

番外.李修遠視角

我第一次來到李家，靜月并不喜歡我。

因為李家父母需要一個有能力出色的男孩，并不是一個嬌弱的女孩。

我越出色，父母對我越好，靜月對我越恨。

我一直覺得自己對妹妹虧欠，模糊的記憶告訴我，我有一個妹妹，要對她好。

所以我不條件縱容靜月。

就算明知道她做的事錯事，我也沒有辦法拒絕她的要求。

第一次見到沈姝，我很意外。

理解了為什麼靜月會討厭她，她的眼睛干凈純粹，被欺負了也沒有露出過軟弱。

那是我們都不曾擁有的東西。

靜月應該是嫉妒她的，可我卻忍不住對她親近，直到靜月再一次對她動手。

我冷漠遠離她。

那天在小巷，是我做過最錯誤的決定。

牽扯無辜的人，我準備好用所有的一切償還欠下的恩怨。

可為什麼，命運如此捉弄，沈姝竟然就是我的親生妹妹。

她跳樓了，渾身是血。

我沒有臉再面對她，她在醫院的三年活得像死人一樣靜寂。

直到出院后的一年。

她第一次主動找我，神色冷淡卻不像之前那麼空洞。

[我原諒你，只要你幫我綁架陸沉。]

我做了，我知道她的目的。

直播公開我們曾經做過的罪孽，這本來就是我的罪，也是時候該償還了。

幸好，我做下了這些，她能恢復一點生氣和活力。

我只希望她能活下去。

不要再了無生機，我怕再見到爸媽，我沒有臉對他們說，沒有照顧好妹妹。

我去找陸沉的那天很順利。

其實僅憑我一個人的勢力，做不到綁架陸沉。

但是陸沉出奇的配合。

也許他能猜到一些這場突如其來的古怪綁架，也許我們都帶著愧疚想要贖罪。

做這件事前，我先去精神病醫院看了靜月。

她目光呆滯，看見我才有了些許反應。

她抓著我的衣袖嚎叫：[哥哥，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我心情復雜，她變成這樣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我的縱容，父母的漠視，她也許就不會這樣偏激在乎得到愛。

我摸摸她的頭。

[靜月，哥哥要走了，以后不要再做錯事了好不好？]

她頓住，又變得兇狠。

[你也要拋棄我！！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對我！！]

周邊的東西摔得四飛五裂，醫生沖進來打鎮定劑。

靜月的臉干瘦，眼角還帶著淚。

[爸爸媽媽不要我，要把我嫁給老男人，陸沉也不要我，覺得我是瘋子。]

[連你也是，我那麼相信你，你卻在我的牛奶里下藥，把我送到精神醫院。]

她不甘地閉上眼睛，雙手緊抓著床單。

[......我恨你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