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盯住了我,「你別裝了,我知道你是姬晚棠!我的法術不可能出錯!」
果然是她在搗鬼!
我心里咯噔一下,挺直了腰桿狡辯道:「你說錯了!我是薛枕星!」
她先是攥緊了拳,然后松開了拳頭,一掌便沖我打來想要試探我。我雖然占著薛枕星的身子,卻不會他的法術,情急之下,薛枕星閃身繞到我身前,硬生生地挨下了路夕媛的那一掌。
我看見他的身子漸漸變得透明,在幻境時我的魂魄已經受過傷,這一掌更是差點讓我的魂魄散了。
他呻吟了一聲,勉強朝我笑了一下,漸漸失去了意識。
我咬牙問道:「你到底要干什麼?!」
路夕媛張揚地勾起嘴角,「我,要你的法力。」
我握緊了薛枕星變成半透明的手,「我可以給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讓他去輪回,立刻!馬上!」
薛枕星艱難地睜開眼,搖頭道:「不行,要走我們一起走!」
我淡淡一笑,「沒事的,我會擺一個很大很大的臭豆腐攤,你一定要來找我!」
7
送走了薛枕星后,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被路夕媛押入了閻王殿。
在最里間的地下室里,我看見了被五花大綁捂住嘴巴的閻王。
他一見是我,立刻掙扎著嗚嗚叫了起來。
有個鬼差匆匆忙忙地把路夕媛叫出去后,地下室便只剩下我和閻王兩個人。
我幫他松了綁,將實情告訴了他。
自顧不暇的閻王居然還能管起我倆的閑事,「薛枕星是重犯!你怎能讓他入人道?!」
我恨不得拿抹布繼續堵他的嘴,「事出有因,他當年強行入人道都是為了我,況且他都當了三千年的黑無常了,你還不能饒了他?」
我鼓起勇氣繼續道:「他本是個安心賣臭豆腐的,都是朝廷的重稅和官兵的壓榨才逼他成了匪,你怎麼不懲罰那些貪官污吏?!
「我一定要讓他輪回,如果你要罰,就把我生前的功德與他做流寇的惡業相抵吧。」
閻王面色凝重了幾分,「你明明可以投胎去一個顯赫人家,這又是何苦?」
我搖搖頭,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要富貴,我只想和薛枕星在一起!
「前世生不逢時我沒法嫁他,如今太平盛世,戀愛自由,我哪怕與他做一世夫妻也值了。」
閻王長長嘆了口氣,無奈道:「盡是些癡兒怨女……也罷,你若能幫我奪回地府,我便除去你這一身無常服,讓你投胎去尋他。」
我喜出望外,連忙問:「殿下,那路夕媛是什麼來頭,怎麼能把你困起來呢?」
「她非人非鬼,而是極陰的怨靈,是這地府罪人魂魄的怨恨所化,地府里鬼的恨越多,她的法力就越強悍。她最厲害的地方,就在于她能短暫地控制人的心智。」
我喃喃道:「那謝良認罪,就是她操控的?」
他點點頭,「她能當上白無常,靠的也是操縱人心。黑白無常的法力大部分都在他們的帽子上,她用這法力,不知還要行什麼陰謀。」
我有點慌了,這麼厲害的東西,我該怎麼戰勝她呀……
我現在雖然是薛枕星的樣子,可我根本就不會他的法術呀!
既然我打不過她,那我能不能讓她變弱呢……
她是地府鬼眾的怨念所化,那我若是能化解他們的怨念,路夕媛是不是就會消失了?
我把我的計劃告訴了閻王,隨后問道:「這些鬼眾到底能有什麼怨念呢?」
他捋了捋自己的長胡子,思考了良久,說道:「也許,是沒有人為他們燒紙吧。
「凡人的香火之情,只能延續三代,最多延續四代,他們這些不能投胎的,很多都沒有人為他們燒紙錢了。」
我有些無語,我都快三千年沒有人給我燒紙了,我都沒有怨念呢!
地下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路夕媛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吩咐鬼差將我拖出來。
她把我帶到了鬼門關,將我綁在一個高高的祭壇上,祭壇下是三千惡鬼,十萬兇魂。
黑暗中,他們目光瑩瑩,就像一匹匹看見羊羔的惡狼。
路夕媛高舉著火把,大笑道:「今日,我便放你們回陽間去!殺了那幫背棄祖宗的不肖子孫!」
打開鬼門關,要集齊陰陽兩氣,黑無常屬陰,白無常屬陽,難怪她要費這麼大周折把黑白無常把握在手里。
想來,她將我和薛枕星互換,就是為了能更好地拿捏住黑無常。
我盯著祭壇底下烏壓壓的鬼眾,高聲說道:「不瞞各位,我不是真正的薛枕星,我是西周公主,姬晚棠!
「大家想必知道西周是什麼概念,我死在三千年前,至少從三千年前就沒有人給我燒紙了!」
我看見一些鬼眼中的戾氣少了些許,便繼續說道:「大家活著的時候都能自食其力,怎麼偏偏死后卻成了紙錢上的懶漢?你們的后代并非不孝,只是不暇,大家捫心自問,你們活著的時候都能夠給爸媽燒紙,給爺爺奶奶燒,有人甚至能為太爺爺太奶奶燒紙,但是再往上呢?!
「誰還會記得祖宗的名字?」
我看見路夕媛的身體微微閃動了一下,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狠厲的眼神中帶了幾分驚恐,拼命地撲上來要堵住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