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受虐狂、窩囊廢,我的心也是肉長的。
「他們偏愛養了十幾年的女兒,不愛我這個沒相處過還粗俗的親生女兒。
「同理,我這個親生女兒也不愛他們。」
我不是小狗,給塊骨頭,就搖著尾巴過去。
我缺愛,但也不是他們隨便施舍一點就行。
要給,就給我一份完整的。
摻了雜質的愛,我寧可不要。
我看著何楚遙,眼神平靜,言語犀利不留情面:「我不會和你和平相處,我很討厭你,非常討厭你。
「你在那個家,要走要留是你的事,和我無關。
「所以,請你以后不要因為這個爛事再來找我。
「我真的很不喜歡你,也不想看到你。」
我沒忘記一旁的何楚逍,隨手也發了一張屏蔽牌。
「也請你記住,我是你大伯父的女兒何帆,下次見請叫我一聲——堂妹。」
看著面前這對被我控住的兄妹,感覺真爽。
最煩他們這種自以為是的人。
我都離開他們了,還非找上門。
煩人。
回家第一天看著我時露出提防眼神,就注定我不會把他們當親生父母。
當個二叔二嬸倒還行。
畢竟誰家沒個表面親戚。
何楚遙欲言又止,眼淚啪嗒啪嗒。
我直接上車讓司機快走,我不想和他們多待一秒。
每一秒都是消耗我的情緒,浪費我生命。
可幻想美好,現實慘淡。
趕走小的,來了老的。
怎麼,上演追女兒火葬場?
發現我是真的頭也不回就走,拿捏不住了?
得到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追悔莫及?
好好笑。
看著二嬸的表情,我覺得真假。
愛和不愛真的很簡單。
媽媽看向我的眼神,像是看自己的珍寶,每一分一秒都是欣賞:「我的寶貝怎麼這麼完美,這麼厲害,我好愛我的寶貝女兒。
「我要讓她天天幸福,天天享福。」
而二嬸的神情是帶著審視以及高高在上,試圖通過生母這一身份對我實現壓制的欲望。
我一個吃不上雞蛋就能掀了飯桌,大過年罵我就敢把餃子全倒垃圾堆,逼著我吃過敏的菜我就在他飯里加瀉藥的人,還能被她拿捏?
我被風吹過被雨打過,依舊頑強抗爭,堅決捍衛自己權利。
我成功實現全家人敢怒不敢言,最起碼明面上要公平。
這樣的我絕對不會為了她一點點虛假的愛意就低下頭顱委曲求全討好她。
不是所有父母都愛子女。
養父母當時認為我是親生女兒,不也不愛我嗎?
如果我那麼容易屈服,在養父母家里,我就會成為姐姐的工具人,爸媽的人肉沙包,弟弟的血包。
說起來可笑,同為血包的大姐一直看不上我,甚至比弟弟更變本加厲。
好像我過得慘就能體現養父母愛她。
在我收拾她幾次后,她就偃旗息鼓了。
白天我打不過她,因為養父母偏幫著她。
我就在夜深人靜時拿剪子剪掉她的頭發,剪爛她的裙子。
養父母打我罵我,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我扣黑鍋,我就半夜摸黑拿著墨水把他們臉全染了。
反正不要臉,干脆就躲在家里。
打我也沒用,罵我也沒用,我還敢。
我像是天生反骨,沒有聽話這根筋。
我很討厭聽話,懂事。
這兩個詞意味著被欺負,被壓迫和無止境地付出犧牲。
就像隔壁初中沒上完就輟學去打工給弟弟賺學費攢錢的那個姐姐。
她的人生,我一眼就能看到頭。
但她每次提起,還會很幸福:「帆帆,你不懂,長姐如母,我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
「要是我以后有錢了,嫁個有錢人,一定要給我弟買大房子,讓爸媽過上好日子。」
她一個肉都吃不上幾塊,瘦得干巴巴的人,還一心一意榨干自己為弟弟奉獻。
她的偉大,我厭惡。
就像重男輕女,根深蒂固地刻在一群人的腦子里。
二女兒更是一個不變的詛咒。
要懂事,要付出,要討好。
主動把自己的皮肉論斤賣掉,把血流干,最后把骨髓抽出來。
然后什麼都得不到。
收獲一堆委屈和貧瘠的人生。
9
自由討論時間,我正在講題,身邊圍滿了我的迷妹。
為了迎接這樣的盛況,我每天都悄悄挑燈夜讀。
自律讓我從容。
「帆帆,這個題的參考答案提到了作者的情感態度包含譏諷,我怎麼看不出來。」
我趕忙開始看題。
由于多年斗智斗勇的苦難生活,我在語文這一學科可謂是獨領風騷。
情感豐沛,筆下生花。
文本閱讀和鑒賞更是信手拈來。
班長敲了敲我的桌子:「帆帆,你媽來了,正在班主任辦公室。
「看情況好像不太好。
「你快過去吧。」
我張了張嘴巴。
腦袋想破了也沒想出來我在新學校干了什麼需要被叫家長的事。
既沒暴揍滿口黃謠的爛人,也沒手撕姐弟,可謂是好學生一枚。
班里的同學團結友愛,積極向上。
每天兩眼一睜就是學習,氛圍濃厚到我都不想放學。
所以班主任叫我媽來干嘛?
我趕忙一路小跑過去。
我媽還沒被叫過家長,別被嚇到了。
當我看到二嬸的那刻,我心都累了。
原本提起的心 Duang 一下放到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