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就是結局。
愛麗絲誤入仙境,遲早要回到現實。
……
「詩雨,你還好麼?」
付詩雨握住我的手,長長吐出一口氣。
沒有逞強。
「可能不太好。
「但是應該不會比之前更差了。」
13
三個月后,秦危沒有再找過來。
我才終于確定,秦倦說到做到,讓我們離開了。
他真的很大方,走的時候還給了我分手費。
大概是否極泰來,不久后,付詩雨在畫展遇到了一個知名畫家,給她寫了介紹信,推薦她去最好的美術學院。
小時候,在孤兒院,院長帶著我們去埋愿望瓶。
付詩雨說,希望以后成為一個出名的大畫家。
而我許愿成為一名醫生。
在孤兒院,我總是受傷,留下很多疤痕。
我希望成為一個醫術精湛的人,為所有人帶來健康。
但是后來我右手受傷,不能拿手術刀。
而且我也沒有錢學醫科。
這個想法就擱置在腦后。
所以我很希望付詩雨可以完成自己的愿望。
看到朋友幸福,就好像自己也被上天眷顧。
我和付詩雨從孤兒院跑出來,如果不是幸運遇到秦倦和秦危,可能現在還在天橋下面打地鋪。
沒錢的時候想要錢,有錢的時候又想要尊嚴和愛。
這個世界哪有既要又要?
活著本身就意味著選擇。
付詩雨問我,為什麼不接受秦倦。
「詩雨,我只能跟你說這些話。
「我很愛他,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我先能成為一個很好的人。
「和秦倦在一起,并不能讓我變好。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矯情?」
付詩雨捶了我一拳:「瞎說什麼呢?我要是這種人,我還能費勁巴力地離開秦危?」
和秦倦在一起,只會讓我在溫床中失去勇氣。
如果我不愛他,那我肆無忌憚。
我可以像對待老板一樣,把他當成給我發錢的金主爸爸。
但人心最難控制。
我愛他,就會在關系中患得患失。
早晚有一天,我會成為生活里只有秦倦的廢物。
人如果活成一個空殼,還有什麼意義呢?
……
跟付詩雨一起出國讀書那天。
我莫名覺得機場一個人的背影很熟悉。
看了半天,又轉過頭笑自己有病。
「在看什麼?」
「沒什麼。」
秦倦怎麼可能會出現?
這個世界這樣大,有些人說了再見,就再也不見。
……
付詩雨去讀書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德國的老教授。
就像付詩雨遇到畫家那樣神奇 。
他說我這個人骨骼精奇,一看就是學醫的好苗子,給我安排了詳盡的學習計劃。
讓我先去讀一個社區大學,再考到他們學校,還每天過來熱心給我補習。
有一段時間他熱情得我都有點懷疑他是騙子。
還好我谷歌到了他的名字。
還挺出名。
教授這麼閑的麼?
好像天橋底下算命的,見一個人就說人家骨骼精奇,要傾囊傳授畢生所學。
算命師傅是為了多賣幾張轉運符。
這教授可能就是為人師表的癮大。
等我真的考進了他推薦的學校,我才發現,瑪德這是一條賊船!
在德國讀書的三年將是你以后人生五年中最長的七年。
付詩雨都已經開畫展了,我還在寫我的課題作業。
教授說我的手很可惜,但醫生不止拿手術刀一種選擇。
他說我會成為理論大師。
我看他純粹在放屁。
我現在都有點理解秦危了。
人活著就是應該瘋瘋的。
我明明是個富婆,卻放棄享受在這里搞科研。
他娘的,太崇高了,想對著鏡子給自己嗑三個。
在忙碌的時候,我很少傷春悲秋。
只有畢業那天,付詩雨拿著相機給我拍照記錄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麼又想起來秦倦。
人老了就愛回憶過去,可見搞學術對我摧殘多大,簡直是未老先衰。
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如果跟秦倦認識的時候,我是現在的我,我們會不會有不同結局?
貧窮讓人卑微,卑微讓人怯懦。
我從未宣之于口的隱秘情緒,是我在秦倦面前總是自卑。
自卑,讓人止步不前。
「沈,你在想什麼?」
14
同組師妹拍完照過來跟我打招呼。
叫了我幾聲我都沒有聽見,于是她跑過來在我面前擺手。
「沈,我好難過。」
我笑笑:「為什麼?因為我畢業了?」
師妹很直接:「哦,不是因為這個。」
真是讓我心里冷冰冰的。
「那是因為什麼?」
「我剛剛見到了我的夢中情人!」
我來了點興致。
師妹是個性情中人,一天能對三個男人一見鐘情。
但是眼光很好,不知道這次又喜歡上什麼人了。
「他是一個東方面孔,哦,天啊,他太帥了。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帥的東方男人!」
「拍照了嗎,有多帥我看看。」
付詩雨也感興趣地問道。
自從我開始讀書,我倆也不去什麼男模場了。
她在家畫畫精神渙散,我在學校上課要死要活。
師妹沮喪搖頭:「沒拍到。
「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他。」
說得我都有點好奇,到底又是哪個帥哥讓師妹大動凡心。
正想再閑扯幾句,老師叫我名字讓我過去拍集體照。
我小跑著上臺,站在人群中拍了在學校的最后一張照片。
五年前,我和付詩雨說,總有一個人要實現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