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哭,聲音也盡可能地保持平靜。
「江敘。」
「這種時候叫我的名字,知道會有什麼后果嗎?」
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
「我們別這樣了。」
他動作一頓,抬起頭看我。
「什麼意思?」
「我們分開吧。」
我哽咽出聲。
他像是聽見了好笑的笑話,慢慢勾起唇角,溫柔地撩開我的碎發。
「岑寧,離開我,你會很辛苦的。」
「乖,留在我身邊。」
4
其實江敘說得沒錯。
我沒有學歷,如果離開他,只能從底層開始做起。
干一些出賣體力的活。
但第二天,我還是遞交了辭呈。
江敘的眼底劃過幾分訝異,很快被笑意取代。
「醋到這種地步?」
「又是分手,又是提離職?」
我整理好自己散落的衣物,背起包準備離開。
他擋住我的去路,將我抵在墻角。
輕嘆了一聲。
「好了,別鬧。」
「一會的拍攝,幫我選選衣服,嗯?」
我知道,這是江敘低頭的信號。
三年里,每一次他惹我生氣,哄我的時候都會說:
「乖、別鬧。」
好像對待自己圈養的寵物。
「你喜歡我穿藍色,對嗎?」
他輕輕揉了揉我的腦袋,想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用氣音在我耳邊說話:
「時間還早,我們去臥室,嗯?」
「……」
他怎麼總想這些事,我沒忍住,當著他的面干嘔起來。
江敘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又不好發作。
只能無奈地給我拍背。
「胃不舒服?昨天去醫院開藥了沒?」
很溫柔的語氣。
如果不是他昨晚笑著說,有了寶寶就拿掉。
我可能真的會淪陷進去,立刻告訴他,我懷孕了。
門鈴在此刻響起。
工作人員拎著大包小包上門。
小王把早餐遞給我,湊過來講八卦。
「寧姐,你知道嗎,一會的拍攝改成情侶刊了。
」
「主辦方想蹭熱度,官宣戀情后的第一次合體。」
三明治被我塞進烤箱,我倚在吧臺邊,喝了杯水。
想吐的欲望才被壓了下去。
「嗯,不過和我沒關系了。」
在小王驚訝的眼神里,我拍了下他的肩。
「我要辭職了。」
這句話剛好被正在化妝的某人聽見。
原本他正在閉目養神,猛然睜開眼睛,有些惱怒。
也是,我一而再,再而三提出離開。
江敘早煩了。
他拂開化妝師的手,冷著一張臉。
「岑寧,我不同意,你聽不懂嗎?」
嗯,不同意。
不同意我離職,不同意我提分手。
更不同意我有寶寶。
好霸道啊。
他起身朝我走來,小王嚇得離我們三丈遠。
「非要惹我生氣嗎?」
看似是在拿烤箱里的三明治,實則這人的手在我腰間狠狠掐了下。
又壓低聲音:
「岑寧,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
「你這算不算恃寵而驕?」
「……」
就是沒法談了。
我不動聲色地遠離他,卻被他擒住了手腕。
他隱忍到了極點。
「你要是真不想工作也沒關系,我養你。」
「但你別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行嗎?」
小王探頭探腦地往我們這邊看。
我苦笑,和江敘拉開距離。
「行。」
拍攝時沒有清場,我站在一旁給江敘挑衣服。
余光瞥見周晚晚有意無意地往他身上靠,肢體動作層出不窮。
而江敘看了看我,故意似的,摟上了她的肩。
周晚晚笑得甜蜜。
全場都是嗑到 CP 的愉悅。
我自嘲地笑了笑,走出了攝影棚。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響起熟悉的聲音:
「站這干嗎?」
江敘點了根煙,我下意識捂住了鼻子。
他視而不見,冷哼一聲。
「就你會生氣嗎?」
「我從昨晚到現在一直不明白。」
「到底為什麼,你非要離開我?」
5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
一陣香風襲來。
濃烈到我直犯惡心,連忙捂住嘴去了洗手間。
周晚晚瞪了我一眼,軟聲叫江敘回棚。
漱口時,一包紙巾遞了過來。
是小王。
他滿臉關切。
「寧姐,要不要去醫院?」
我擺了擺手,整理好儀容,再次走進攝影棚。
這一次,周晚晚摟著江敘的脖子。
紅唇貼上他的側臉。
我的心口一陣刺痛,連思緒都開始恍惚。
我又想起了過去那段灰暗的日子。
江敘是我糟糕人生里,唯一的光。
他會在周晚晚故意搶走我的雨傘時,笑著朝我伸出手,問我介不介意和他同路。
他會在周晚晚撕掉我的英語課本時,大大方方地站起來,陪我一起在走廊罰站。
他會在周晚晚抬腳踹上我的肚子時,一把拉開她,攔腰抱起我,在我耳邊溫柔安慰。
「岑寧,別怕。」
「我永遠都會保護你。」
「我永遠都站在你這一邊。」
這樣的人。
對我這樣好的人。
現在,卻和當初霸凌我的人在一起。
就連她親他,他都沒有拒絕。
真諷刺啊。
晚上,江敘和周晚晚合體參加綜藝錄制。
我開車回了他的家,把自己的東西打包整理好。
全部搬回簡陋的出租屋。
我預約了一周后的流產手術。
把江敘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拉黑。
做完這一切,我蜷縮在角落里,泣不成聲。
我要告別我的光了。
江敘。
我不要喜歡你了。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時,面前出現了一雙小白鞋。
我紅著眼眶看他,他愣了幾秒。
「我跟周晚晚,讓你這麼委屈啊?」
我沒有問江敘,他是怎麼進來的。
這個房子是當初我剛做他助理時,他幫我物色的。
有備份鑰匙也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