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不霍》第8章

動車飛速地行駛著,雨水拍打在車窗上,模糊了視線。

因為雷電太大,動車臨時停靠了二十分鐘重新出發。

車子剛一啟動,燈突然全滅,坐在座位上,整個人就有被觸電的感覺。

下一秒,突然一聲巨響,如同地震來臨,整個車廂動了起來。

強烈的撞擊感,讓我手里的手機掉落在地,整個人撞到了前座的椅背上。

「動車脫軌了!」

「啊!媽媽!」

「救命……!!爸!」

29

行李箱砸得到處都是,車廂里頓時尖叫聲和哭聲一片。

我急忙彎腰到處找手機,卻被慌亂的人群推著往外走。

走出車外,我這才發現身處高架橋之上。

一個車頭和一截車廂已完全從高架橋上掉落,車廂直插地面……另一個車頭嚴重變形。

這滿目瘡痍、哭聲滿天……讓我不由得全身發抖,淚如泉涌。

救援人員很快地就到了,將我們分批送往醫院。

到了醫院,我這才感覺到自己手臂一陣鉆心的刺痛。

護士給我簡單地包扎,我擠出了人群。

醫院的走廊、急診室已住滿傷員。

但還是有不少傷員被陸陸續續地送來。

一個渾身是血的小護士急匆匆地跟在醫生后面:「我們庫存沒有熊貓血,傷者快不行了!」

我拽住她,聲音啞得厲害:「護士……我是熊貓血。」

醫生回頭看了我一眼,點頭,隨后拉住護士叮囑:「要快!我先去手術室!」

抽完血后,我只感覺一陣眩暈,陷入了黑暗中。

30

霍知衍一定急死了。

我猛地驚醒,跑出去到處找人借手機給他打電話。

好不容易借到一位大叔的電話,剛撥出去,就聽到了身后傳來熟悉的手機鈴聲。

「霍知年!!」

我猛然回頭,霍知衍站在來往的人群中,渾身濕透。

他沖我跑了過來,一把將我拽進懷里,力道大得讓我渾身酸痛。

「為什麼不給我打個電話?你知不知道我以為……」

他聲音哽咽,我咬著唇,眼淚模糊了視線,我將他抱得更緊。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有沒有哪里受傷?」

他松開我,當著眾人的面將我渾身摸了個遍,如同操心的老父親。

確定沒有重傷之后,才松了一口氣。

那紅了的眼和新長出來的胡茬,讓人看著怪心疼的。

「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過來的?」

「開車。」

十幾個小時的距離,他硬是十個小時不到就沖來了。

這一路上,他得多煎熬啊,電話打不通,新聞一直在播報傷亡的數據……

我借了打火機在他跟前點燃,試圖讓他轉移注意力平復心情。

「總算是趕上你生日了,生日快樂啊,三十歲的男人了,許個什麼愿吧?」

霍知衍神情嚴肅地看著我,眼神溫柔而堅定:「年年,我們結婚吧。」

「啪嗒——」

我手一顫抖,打火機熄滅。

我就這麼……被求婚了,在人來人往的醫院,在事故后的清晨。

但我眼里分明是幸福的淚,是劫后余生的,對愛的渴望。

「好。」

31

劫后余生之后,我的事業也迎來了飛速的發展。

公司在同行業嶄露頭角,估值上億。

雖然比起霍知衍的公司,我這只是鳳毛麟角,但我也知足了。

霍知衍也有嘲笑過我當初的豪言壯志。

「你當初不是說要收購我的公司?」

我踹了他一腳,說道:「結婚后,你的公司就是我的了,我干嗎要費這心思?」

「所以你當初說的收購,是這個意思?嗯,看來是我小瞧你了。

「我沒有!明明是你先起的賊心……」

霍知衍爽朗地笑了起來,眼里盡是寵溺。

「一起去看看爸吧,把我們結婚的消息告訴他。」

我們一起去墓地看了爸爸。

漫山遍野的野花,我爸一定不會孤獨了,他一向喜歡閑云野鶴的日子。

「爸,我和知年結婚了,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地愛她。」

我爸一定會很開心吧,遙想他彌留之際,曾單獨地和我說過話。

我爸說:「把你交給誰我都放心不下,只有知衍,他會一輩子對你好。」

我那時候聽不太懂他的意思,原以為我爸說的是兄長對我的照顧。

現在想來,我爸才是高瞻遠矚的「奸商」吧。

從他將霍知衍帶回家的那天起,就計劃了我后半生的幸福。

「爸爸,謝謝你把霍知衍帶回家。」

番外【霍知衍視角】

1

第一次見霍知年,她只是個襁褓中的嬰兒。

手指粉嫩,臉蛋紅撲撲的,大眼睛天真無邪地看著我。

她是我爸戰友的遺孤。

那次重大地震,她的父母將她護在懷里,救援隊到的時候,她的父母已經沒了呼吸。

她被救出來的時候,哭得聲音沙啞。

我爸把她帶回了家,從此以后我多了個妹妹。

她六歲那年,從學校哭著跑回家。

她說班里的同學都說她是撿來的,是無父無母的可憐蟲。

她哭得眼睛都腫了。

我爸又生氣又心疼,指著我說:「誰說你是撿來的?你哥才是撿來的,你是我的寶貝女兒!」

霍知年一下子收住了哭聲,眨著大眼睛看我:「……這是真的嗎?」

看著她那張哭得滿臉淚痕的小臉,鬼使神差地,我點點頭。

「是。」

于是,我們全家上下一起編造了一個巨大的謊言。

我恨過她。

我曾經將她帶到蛋糕店,給她點了塊蛋糕,獨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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