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帶隊拿下高校辯論賽冠軍時,我結巴的事情也被人扒了出來。
他的迷妹將我堵在器材室,奚落我配不上他。
以往都是他陪在我身邊,將嘲笑我的人全都趕跑。
可這次他卻拒接了我的電話。
我被人逼著念繞口令,灌肥皂水,渾身濕透著回到宿舍。
這才知道,他正在和隊友在慶功宴,身旁帶著出席的,是聲樂社團的學妹。
他夸過她說話唱歌像百靈鳥。
我想,我該離開了。
1
肥皂水灌了我滿嘴,當捏住我下巴的手松開時,我下意識嘔了出來。
「誒,你們聽,她嘔吐時好像不結巴啊哈哈。」
「平時裝得那麼高冷,也不說話,還以為真是什麼女神呢。」
哄笑聲傳來。
周圍零零散散站了幾個人,包裹嚴實,戴著口罩,說是我男友江硯的迷妹。
昨天,兩大高校辯論決賽在網上直播,作為隊長的江硯表現出色,圈粉無數。
【三辯好帥啊,邏輯也強,名副其實的最佳辯手,不知道什麼女生配得上。】
【人家有女朋友,我們的學校的高冷校花,叫林言。】
【林言?什麼高冷啊,我是她高中同學!她說話多了快了就結巴!估計是這樣才不敢說話的。】
【真的假的,那怎麼配得上江硯啊!】
當晚,就有幾個江硯的校內迷妹假傳老師的意思把我騙來了器材室。
她們逼我念繞口令,我不念就給我灌肥皂水。
我找準機會撥通了緊急聯系人的電話,可剛撥出去,手機就被他們打掉在地,踢出老遠。
嘟嘟聲一下下敲在在場人的心上,手機頁面上顯示的是江硯的名字。
周圍一圈人肉眼可見地都有些緊張。
「江硯真不喜歡她了嗎,我看平時他對林言挺好的,知道我們這樣做會不會生氣啊。」
「就是……他接通電話咋說啊。」
可隨即,電話被掛斷。
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氣,只有我心情跌入谷底。
「切,還以為江硯有多喜歡你呢,他肯定也覺得你很煩吧,所以才掛斷電話的。」
我慢慢吐字,一字一頓地反駁:
「你,胡說,他是有事。」
有個女生撿起我的手機,將江硯的號碼找了出來。
「我用自己的手機再打一個不就知道啦,看看他是真有事,還是在躲你。」
這次,電話沒響兩下就通了。
「喂?你好?哪位?」
我被捂住嘴巴,發不出聲音。
打電話的女生臉有些紅,也沒敢出聲。
隨后,有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出來,嗓音清脆悅耳:
「江硯!快上臺來講話啦,讓我們再欣賞下最佳辯手的風姿!」
江硯柔聲道了一句好,語調里還帶了一絲寵溺。
隨后電話被掛斷。
「喬然,讓她念繞口令,不念就繼續給她灌肥皂水,辣椒水也來點。」
「小結巴,回去你要敢告狀,我就把你說話的視頻發到網上去。」
「讓別人好好看看,我校最佳辯手的女朋友居然連話都說不利索。」
「可憐。」
2
我并非天生就是個結巴。
小時候也算能言善辯,背起古詩來搖頭晃腦的,大人都連聲稱贊。
直到九歲那年,江硯叫醒正在午睡的我。
我們偷偷躲開大人的視線,跑到河邊玩。
江硯腳下一滑,不慎掉到水里,嗆了幾口后好似就要沉下去。
我慌得不行,一路小跑,哭著喊大人過來救他。
因為太著急,語言系統好像崩潰,說出的詞斷斷續續的:
「救……救江硯。」
后來他被救上來時,我還在止不住地抽噎。
他沒什麼事兒,我卻被嚇到了,成了一個結巴。
醫生說這屬于應激了,心理問題,靠普通醫生治不好的。
江硯心里內疚,于是我們倆上學時,他都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我,保護我。
我為了說話不重復,會習慣一字一頓慢慢講,語言節奏聽起來有些奇怪,總會有其他孩子跟我學,背后嘲笑我。
江硯比我還生氣,為我打了很多次架。
因為擔心他跟人起沖突,我講話逐漸越來越少。
后來我們相互陪伴彼此升入了初中,高中,直到高考后的暑假。
江硯站在我面前說:
「林言,我對你不只是愧疚。」
我們在一起了。
要說我唯一比他強的地方,便是我成績比他好。
高考時的分數,足以讓我考入最頂尖的大學。
可我不敢自己去。
這些年來,我羞于開口,基本不與人交流。
我沒有朋友,也基本喪失了社交能力。
我好像,只有江硯。
一座陌生的校園,沒有江硯陪在我身邊,宛如地獄。
所以,當江硯提出讓我和他一起留在本地的大學時,我答應了。
大學不像高中,自由度比較高,我過得還算自在。
江硯進了社團,認識了很多新的朋友。
他不會介紹我們認識,因為他說我會不適應。
我還是靜靜看著我的書,畢竟知識不會嫌棄我是個結巴。
直到現在。
因為平日不開口,被人冠上了一個高冷的名頭。
當這層偽裝被拆穿時,迎接我的是更加劇烈的惡意。
我好像,有些后悔跟著江硯來這里了。
或許江硯也是吧。
那群人拍完視頻后就走了,我慢慢站起身,穿著已經濕透的衣服回了宿舍。
見我回來,室友只是瞥了我一眼,隨后轉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