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事情發生得比我預想中還要快。
一周后,是秦景的大學同學聚會。
他帶著陳星月一起去了,說昔日同窗們一起敘舊,能讓陳星月的情緒好一點。
秦景也試探性地問我要不要一同出席,我拒絕了,只說要照顧女兒。
雖然并沒有跟去,但秦景的大學同學中有個女生和我關系不錯,將情況轉告給了我——
二人一到,便有不長眼的同學起哄:「金童玉女來了!」
他旁邊的人連忙戳他:「干什麼,秦總已經結婚了。」
「啊,我還以為秦總和星月一直在一起……」
席上,眾人喝了酒,漸漸醉了。
有陳星月的好友借著酒意來到秦景身邊,拍著他的肩膀:「秦總,你真的……真的對不起我們星月啊!」
「她是為了你,才跟那個富二代離婚的,付出那麼大代價回國,就為了找你,結果你卻結婚了……」
秦景震驚地望向陳星月。
「你是……為了我離婚的?」
陳星月眸色一黯,目光垂落。
「如果不能和愛的人度過一生,這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她輕輕搖頭,「我錯過一次,現在就算付出全部代價,也想糾正這個錯誤。」她不勝酒力地搖搖頭,像是剛剛說的一切只是酒后的真言,現在已經恢復了神智。
嗔怪地看向那個好友,陳星月埋怨:「你明知阿景結婚了,又提這些做什麼?」
「為什麼不能提?你明明那麼愛他,現在也還愛著他!」對方借著酒勁,望向秦景,「秦景你呢?你還愛不愛星月?」
……
當晚,秦景和陳星月一起回來,兩個人都喝多了。
秦景試圖把陳星月扶到床邊,但陳星月一把拽住了秦景的領帶,兩個人一起倒下。
起初只是急促的呼吸交織在一起,隨后是親吻,是互訴衷腸,是耳鬢廝磨。
最終,二人的衣服全都滑落在地,月光照在他們的身體上。
情難自已,舊夢重溫。
……
然而,就在秦景最動情地喊出了陳星月的名字時,外面突然響起了——
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
秦景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他像是驟然清醒了,飛速地起身披衣。
當他穿著皺皺巴巴的襯衫來到門邊時,發現門竟沒有關嚴,留著一條縫。
而我就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他。
「諾諾……」
我輕輕地說:「寶寶睡不著,我抱著她轉一轉,你們動靜太大了。」
秦景深吸一口氣,鬢角直接滲出了冷汗:「寶寶剛剛……」「嗯,寶寶剛剛和我都在門外,她看到了。」
秦景的面色驟然變得一片死白。
我看著他,從眼神到語氣,俱是心如死灰:「秦景,她看到了,和我一起看到了。」「當然,你可以說她還是個嬰兒,什麼都看不懂。」「可她還是看見了,她會長大,你要永遠讓她看這些嗎?」
我每說一句,秦景的臉色就再白一分。
最終,我走到書房,再回來時,手上是那份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
「秦景,這是唯一的辦法。」「簽了它,你也還是孩子的父親,而這也是你對她,最后的保護。」
秦景沉默了許久許久。
他抬頭看我,眼中帶著無盡淚意。
「諾諾,我知道自己錯了,我會盡我所能地補償你和女兒……」
我沉默,將目光移向別處。
他深深嘆了口氣,拿起鋼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陳星月在臥室里發出抽泣聲,秦景看了看我,長嘆一聲,回身去安慰她了。
他走后,我回到臥室,女兒在嬰兒床上睡得香甜。
我拿出手機,里面是段錄音。
剛剛女兒并沒有和我一起在秦景門外,那段撕心裂肺的哭聲,是我提前在網上找好的。
我絕不會讓女兒受到一點傷害,是我為她挑了個不好的父親,那麼這個錯誤,也應全部由我來承擔和解決。
我抱起她,從今往后,她只是我的孩子。
10
陳星月大概是覺得,自己終于贏了。
我去秦景的公司取東西,在電梯里和她相遇。
她趾高氣揚地沖我笑,挑釁道:「安女士來我男朋友的公司做什麼?」
我端詳著她臉上的神情,問:「你的抑郁癥好了?」
陳星月笑意更盛:「能和心愛之人終成眷屬,我自然是好了。」
我抿了抿嘴唇,輕聲道:「哦,那恭喜。」
出了電梯,我來到秦景的辦公室,他不在,只留秘書告訴我:「秦總說了,您要取什麼,都取走就好了。」
我環顧這間辦公室,它曾經有我精心打理的痕跡,靠窗的位置擺著我種的吊蘭和多肉,書架上是我幫秦景購置的字畫和藝術品,桌上的照片是我們一家三口的合影。
「你都拿走吧。」陳星月跟了進來,站在后面,抱著胳膊看我。
我將東西一樣一樣收拾進箱子,拿便宜的東西時,陳星月都只默默看著,但當我拿起書架上的翡翠擺件時,她立刻按住了我的手。
「不好意思,這個我喜歡,阿景說他送我,所以你不能帶走。」
我沒說什麼,放下了翡翠擺件,轉而去拿另一幅畫。
「不好意思,這個你也帶不走。」陳星月再次按住我,粲然一笑,「阿景也說送我。
」
「安諾,不好意思,這間辦公室的好東西都屬于我,你能帶走的,也就是些不值錢的東西。」
陳星月拿起桌上我們一家三口的合影,扔給我,然后在里面擺上了她和秦景大學時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