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迷魂陣,是為了賺我的錢嗎?」
燕停抬手撓了撓脖子,又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看著我。
看到他這個模樣,我面無表情地問道:「他,提醒你了?」
「……」
「而你,卻沒接收到?」
「那個,錢老頭送上門的是真雞蛋。」
「什麼意思?」
燕停又是摸鼻子,又是清嗓子。
「你在山上炒的,約莫是這玩意的蛋。」
說著,燕停指了指驢頭上玩命扇翅膀的雞。
「那天看到真雞蛋,我以為小時候是錢老頭買賣做得大。」
「現在想來,可能是他在提醒我們,此地不實。」
我沉默了,良久地沉默。
倒是師父捧著自己的白玉煙桿,拍了拍結實的窗框:「無論如何,人家畢竟出手相助,咱們得承了恩情。」
我撇了撇嘴:「他可是打著幌子,實打實地從我這換走了玉簪。」
說到這,我突然想起招魂木老頭說的話。
若說這段時間,我身上少了什麼,也就只有這根玉簪了。
「師父,你給我那個玉簪,到底是什麼寶物?」
師父倚在窗邊,捧著寶貝煙桿吸了半晌。
「自是, 不凡的寶貝。」
騙人。
一看就是歪打正著。
我懶懶地歪到床上,聽著師父懶懶的絮叨。
「都是身外之物。」
「退一萬步說, 你給了他玉簪,他換給你這難得一見的房車。」
「也不算虧了你。」
……
突然覺得哪里不對。
感受著身下房車的顛簸, 我看著床頂眨了眨眼。
迷魂陣里,我用師父的養老院換了這棟能走道的房子。
迷魂陣塌了, 這房子卻還在……
按照錢掌柜那一毛不拔的調性, 那師父的養老院, 豈不是,也真沒了……
我猛地站起身:「師父, 我忘了件要事!」
「啊?」
燕停也反應過來,走到了我身邊。
「對,我們還需要去處理些事情。」
「很急嗎?先回趟靈山吧。」
「耽擱不得。」
說完, 我和燕停抬腳就向外走。
「那這車……」
「您坐著回吧。」
「好好好, 好孩子們~」
目送著房車漸行漸遠, 我撓了撓脖子。
「現在, 去哪啊?」
燕停挑眉看向我:「還能去哪?」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我的肩上, 帶著我往反方向走。
「一時半會回不去了。」
「繼續流浪唄。」
后記 2
三年后。
我和燕停悄沒聲地繞回了靈山, 卻發現山上的小院還在。
思前想后,我還是拉著燕停, 在夜里踮著腳尖爬上了小院的墻頭。
不甚明朗的月色下,師父正在和友人把酒言歡。
這深更半夜的, 我一打眼就知道情況不對。
揉了揉眼睛, 我努力向黑漆漆的院子里邊看:「這人誰啊?」
燕停摸了摸鼻子:「那個, 錢老頭。」
「哦,錢老頭啊……」
我反應了好一會,拎著劍就要往里沖。
燕停一手攔著我的腰,一手捂著我的嘴。
「祖宗!」
「但凡你想回靈山, 就有點眼力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閉眼倒進燕停懷里。
虧了,血虧。
賠了夫人又折兵!
遠遠地站在小院外的樹下,看到師父屋里的燈,亮了又熄,我面無表情地走進院門。
在精致琉璃桌下的酒壺里,拎起了一瓶沒有開封的, 晃了晃。
燕停站在桌旁,看了看黑黢黢的屋里,低頭, 咬牙低聲叫了我的全名:「柳, 枝, 枝。」
我死死盯著地上的酒壺,有日子沒喝了……
看了一眼黑臉的燕停, 我拎起兩壺酒就入了山林。
坐在樹上,開了酒壺猛灌一口。
嚯, 烈酒。
我咳嗽了兩聲, 看著慢悠悠追過來的燕停, 又喝了一口。
燕停站在樹下,無奈地叉著腰。
「下來。」
「喝完就下來。」
「你這酒品就別上樹了……」
「你酒品才不好。」
燕停搖著頭,抱著胳膊靠在另一棵樹下抬頭看我。
眼看著我喝完一壺酒, 才頂著腮幫子說道:「柳枝枝。」
「嗯?」
「我提醒過你了啊。」
「說什麼呢?」
「這回你再勤快地給我洗衣服、洗鞋,我可不攔你了。」
我低頭看到燕停柔和的眼神和上揚的唇角,過了好半天才挪開眼。
「尿床精。」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