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上著無聊的課,午后在教室里聽著老師的聲音昏昏欲睡。
他會變魔術般往我的桌洞里藏一束粉玫瑰,周圍的同學發出「咦~」拖長了音調的笑聲。
……
驀地想起我和江霆的初見。
他不知道,其實在他跑來找我要微信之前,我們就見過了。
那是在高中的某天。
學生會里,我對面坐著一排高年級的部長、副部長,他們額頭滿是汗水,頭頂的風扇發出刺耳的轟鳴。
「時穎學妹,練功室的器材就那樣,那麼些年大家都這麼用下來了,打報告走流程很麻煩,我們可不想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大善事。」
我只是在平靜地闡述我的觀點。
就因為器材年久失修,幾天前我剛目睹了一個女孩差點從單杠上摔下來。
可大家面對這些早就見怪不怪,在學生會任職只是掛名,大家的精力都放在沖刺高考方面。
就在他們已經不耐煩地準備推桌子離開時,會議室的門突然開了。
胸前銘牌寫著「江霆」二字的男生走進來,方才還對我橫眉冷豎的幾個高年級同學紛紛蔫了下來,客氣地喊了聲「會長好」。
男生留著一頭褐色的短發,穿著紅黑條紋襯衫,皮膚是干凈到透光的冷白色,眼神清潤溫和。
他利落地開口,聲音和緩卻又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
「我同意這位學妹的看法。我和各位都生活在象牙塔里多年,若是忝居其位又不能為同學謀事,那麼我想,在座的我們都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日我戴著厚厚的眼鏡,留著遮蓋了眼睛的劉海。
灰蒙蒙的我遇見了被陽光涂抹的他。
他認真地告訴我:「學妹,你是對的,就請堅持你的觀點和立場。無論何時,都有學長為你撐腰。」
……
那天我回去后,把「江霆」兩個字認真地寫在筆記本上。
我知道他已經保送了,從小就是眾星捧月的全能選手。
我把他視作我的畢生榜樣。
追逐著他,我也成功上岸了表演界的最高學府。
……
演講結束后,臺下掌聲雷動。
不問故事主角的名字,是獨屬于我們電影學院的浪漫。
那些少男少女總會輕易地因別人的愛情而感動,卻往往忽略了,自己本身就是青春的主角。
9.
散場后我戴著帽子、口罩去上學時期常去的那家花店買花。
有些驚訝的是,花店還是當年的布局,只是經營者從當初那個喜歡哼歌的老爺爺變成了一個年輕的小伙子。
我正在選花,有一個男生和女生拉著手走了進來。
女生選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男生的目光就一直落到她身上。
「剛才的將江學長好帥啊,不愧是咱們學校的神話。好羨慕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啊,那個女孩也一定很優秀!」
女生一臉向往,男生結完賬,寵溺地揉揉她的頭發:「江學長是好,但我也不賴——比如我已經訂好位置一會帶你去吃大餐了。」
女生聞言差點跳起來,攬住男生的脖子就往外走。
看著他們,我莫名想到了曾經的我倆。
只是我不如那個女生單純,我的心里總是藏著很多世俗的東西。
傷害自己的同時,也刺傷了江霆。
我沒有買花,嘆了口氣起身。
可就在我轉過頭的那一剎那,一束粉色玫瑰花迎了上來。
就像那些年一樣,江霆眉眼皆是笑,他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我身后,笑著說:「你也有。」
他以為我在羨慕別的情侶。
其實我在想他。
江霆,我有點后悔了。
10.
然而我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時,導演突然一通電話把我們召回。
畢竟劇組也有進度要趕,我們現在能請半天假出去參加個活動都是奢侈。
可明明是我們三個人的戲,程嫣卻不在現場。
據說她最近的代言掉了好多,現在程嫣忙著去給各路賠罪呢。
而本該由她來拍的戲份,也不得已用摳圖的方式呈現給觀眾。
導演很想把她換掉,可礙于她背后的勢力,不得不忍耐下來。
深夜十一點,這場戲在學校天臺拍攝。
選址地正是我們電影學院的樓頂天臺。
戲中,我和江霆無言地吹著夜風,過往種種誤會都在這場風里盡數消散。
盛大而浩瀚的星空下,江霆轉頭對我說:「我們復合吧。」
這句確實是劇本里的臺詞。
可我的心卻莫名跳得厲害。
就像是無關拍攝,他認真地對著我說這樣一句。
「好。」我同樣按照劇本作出反應。
江霆看著我,嘴角笑意更甚:「這是你說的。」
這句話我敢保證劇本里沒有。
……
這場戲我們不知親了有多久,最后彼此的眼睛都霧蒙蒙的。
江霆的手指細細摩挲著我的嘴唇,眼里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全都一臉姨母笑,大家說都不忍心叫停了。
這個晚上,我翻著江霆發給我的拍戲 cut,一邊看一邊忍不住在床上打滾。
回想和他拍吻戲的那些片段,我的臉頰燙得厲害。
江霆的吻技是真可,簡直是無師自通。
我想了想,搜索他現在供工作用的手機號,添加了他的微信。